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的美國之路 | 上頁 下頁
六三


  官兵之間展開了一場智鬥。這些士兵隨時準備在戰時為國捐軀,可他們卻不準備在平時挨凍。他們繼續調高設定的溫度。我們把鋼質彈藥箱裝在恒溫器上,然後在箱外邊上鎖。開始時,士兵們把箱子撬開。當從事這種愚蠢冒險的人被抓住並受到懲處後,更為狡猾的人便配製了鑰匙。

  絕大多數軍官都是大學畢業生,有些還有更高的學位,上過指揮與參謀學院。甚至上過國家軍事學院,他們是華盛頓、格蘭特、李、潘興、艾森豪威爾和巴頓的繼承人。難道我們會敗在列兵和下士們的手下嗎?看起來,答案是肯定的。冬季一天天過去。奇怪的事發生了,恒溫器仍設定在68華氏度上,但是士兵們不再抱怨了,甚至那些床位距鍋爐最遠的人也烤得像吐司麵包那樣熱。春季來臨了,我才發現這個秘密。某個電工天才地想出了一個招兒,把一根直針插入線路的某個不易被發現的地方,便可以形成一個短路,使得鍋爐實際上脫離了恒溫器的控制。縱然值班軍官感到室內溫度高似赤道,恒溫器顯示的仍然是68華氏度。當溫度過高時,便有人取出那根針,使溫度降下來。這樣,上至威克姆將軍下至床位在距鍋爐最遠、最透風的角落裡的怕冷的列兵,全都皆大歡喜。

  數百年來軍官們就一直絞盡腦汁要在智力上勝過士兵,但至今還不明白這是不可能的。要從自己的錯誤中挽救自己,要贏得戰爭,我們可以永遠依賴美國士兵們所具有的天才本能。

  每天下午,我都在同一時間沿著同一路線在所屬的3個營的營區道路上走一圈,有意讓下屬官兵找我搭話。我曾從吉納斯塔西亞神父那裡學到了一條,到信徒當中去。這樣,有怨氣的士兵,有問題的軍士,不用多久就知道在哪裡能攔住旅長單獨談上幾分鐘。聰明的軍士和基層軍官懂得我這樣做的意圖。我並不是破壞指揮體系,他們知道在路邊的這些交談我絕不會應允任何有損他們職權的事。我這種戶外現場辦公要說有好處的話,它可以給人一個機會把憋在肚子裡的悶氣放出來。

  一天,邁克和我在科爾花園我們家屋後練習棒球的投擲和接球動作。他主動說他喜歡坎貝爾堡這個地方。他說:「這兒的孩子和我們都一樣。他們的父母也都一樣。」他的話讓我感到松了一口氣。從我小的時候一直到上大學,就生活在同一個居民區,和同一群孩子在一起。戴爾鎮的那段生活好就好在雖然我部分時間不在家,可是我的家庭不動地方,我的孩子始終在同一個學校裡讀書。軍人父母都擔心經常搬家會影響孩子。而這時我兒子告訴我他喜歡這次搬家。這裡的父親們的共同經歷為孩子們創造了使其融洽的共同點。

  雖然我們不得不做一些調整,但是坎貝爾堡的生活還是不錯的。我們只找到了一個小小的聖公會教堂,那裡一無為唱詩班伴奏的琴師,二無進行儀式用的十字架。阿爾瑪和我與聖公會牧師一起找到營區裡其他受聖餐的人,他們當中許多人已經不再積極參加教會活動了。我們用了幾個晚上的時間手抄了讚美詩的曲譜,邀請他們再積極參加教會活動。我們找到了一位琴師和一個進行儀式用的十字架,並再次讓我們的孩子充當教士助手。教徒的人數增加了,我們的信仰又有了寄託。不過自從離開戴爾鎮之後,我們再也沒有感受到聖瑪格麗特教堂的精神。

  我的孩子就讀于營區學校,該校隸屬于聯邦衛生教育福利部。我們組成了一個學校委員會,我被威克姆將軍指定為委員會主席,這使得我們鮑威爾家的孩子出了名。他們的父親不僅是旅長,而且還負責聘請和解雇教師並給教師發工資。

  我的孩子都是好學生,包括在坎貝爾堡剛上一年級的安妮瑪麗。邁克成了初中棒球隊最佳接球手,我為此也可以感到一點欣慰了。琳達在音樂方面表現出了天賦。開始我們為她從學校租了一支笛子,她的進步很快。老師建議她應有自己的笛子。我這個從來都盡職盡責的父親開始查閱《營區每日消息》上的「銷售」欄,後來花了25美元買了一支二手笛子。對此琳達很感吃驚,阿爾瑪很感吃驚,教她笛子的老師也很感吃驚。因為這支笛子漏風,可以說比行駛了10萬英里的1972年型維佳牌轎車還漏風。我們又為她買了一支好的。她的演奏技巧越來越好,笛子也越買越貴。幸運的是,最終沒有發展到非要買價值2.5萬美元的鍍金笛子不可的程度。

  比笛子課更重要的是,在坎貝爾堡琳達從一位與眾不同的老師那裡獲得了最大的教育。貝蒂·奎琳教6年級,她具有和青少年交流的奇才。3個孩子裡,中間的一個往往處於某種非正常的地位。琳達感到她可以向貝蒂老師傾吐內心最深處的感覺。這位老師在理智上是我女兒的啟蒙老師,至今她們關係仍很親密。每個孩子都應該有至少一位貝蒂·奎琳這樣的老師。

  我們很少知道我們的孩子怎樣看待我們,在他們童年洪流般的印象和記憶中,哪些十分突出,哪些已被忘卻了呢?最近,攝影師M·庫克編輯了一部關於父親和女兒的書。為了題寫我們的一幅照片的說明,她請琳達和安妮瑪麗發表一下她們的看法。琳達是這樣寫的:「我父親是一個溫柔的男人。不過,記得我小時候,有點兒害怕他——他個子那麼高,他很少高聲說話,可當他真的高聲說話時,我的心就會猛地往下沉。我記得有一次我在自行車上編織了一個粉白色的網作裝飾用,為的是當我騎車加速時身後會拖著彩帶。結果網卡在車輪的輻條裡。我飛過車把摔了出去,坐在柏油路上嚇得大哭。我父親一下子來到我身邊,雙手把我抱起,緊緊地抱著我回到了家。」我都不記得這件事了,可她從沒忘記過。

  在同一本書裡,安妮瑪麗是這樣寫的:「爸爸是我認識的人中最聰明的一個。玩追擊遊戲總是他贏。只要有必要,他總是對我開誠佈公。他身穿小禮服或藍色軍禮服時樣子帥極了。對他的成功我一點兒不覺得奇怪,我只感到驕傲。他是鎮上最好的機械師。我總有一種安全感,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能夠並且願意照顧我們。」

  我是怎樣一個人,特別是在機械學方面,我的女兒們已經作出了判斷,我還有什麼好爭辯的呢?

  涉及孩子們的事情,我從不相信給他們買東西能夠換來愛、好感、尊敬或成績。因此,我們給孩子們錢時從不大手大腳。當他們到了12歲,他們每週可得到兩美元的零花錢。他們什麼都不缺,但我們還是教育他們需求要有限度。每當過大的節日,如聖誕節和生日,他們會得到大禮物。

  當邁克到了19歲時,我覺得該是讓他瞭解基本生活常識的時候了。我處理此事的方式是直截了當的,不過當時是多麼地富有勇氣我卻記不清了。一天晚上,我來到他的房間,交給他一個紙袋子。袋子裡裝著一本書,書名是《男孩子與性》。他問:「這是什麼?」我回答說:「讀一下,如果有什麼問題就來問我。」

  不論哪個孩子到了16歲,我就寫一封信給他(她),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傳授給他們我的智慧或至少是我的正確選擇和錯誤的教訓。邁克是第一個,我主要是這樣寫的:「你的童年即將結束,你已踏上了成人之路……你將長成你一生今後50年所要成為的那個人。人生路途上,會遇到誘惑、毒品、酒精和辦錯事的機會。而你要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相信你的判斷……天下無難事,只要肯奮鬥。要勇於接受機遇和風險的考驗。這不是要你蠻幹,而是要你敢於投身於那些可能會失敗但也有希望成功、有希望得到收穫的事業,並且時時牢記,事情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糟,到明天早晨情況就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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