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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在一天上午的指揮官例會上,埃默森將軍宣佈:「我們師的每一個人都必須達到中學畢業水平。」士兵中大約有半數達不到這個水平。許多人除了參軍或應徵入伍外,還沒有幹成過一件事,即沒有對任何事執著追求過或者一干到底過。我們只得請老師,辦班,幫助士兵們達到普通教育發展計劃的標準,讓他們最好能通過這類考試。

  我們在鄉間物色教師,聘請一些美國士兵自費帶到韓國來的妻子和其他一些美國平民做教師,也選派有資格的軍官和軍士從事教學工作。我們利用營房、文化娛樂室和儲藏室開班上課,下午3時部隊從野外訓練回來後,直到晚飯前,士兵們都在上課。他們學英語、數學、自然科學和歷史。當將軍問及需要補習文化的士兵中有多少人在補習時,我們報告他說有85%。他問「那其餘的15%幹什麼去啦?」在他看來,美國陸軍和這些當兵的年輕人之間是有一種契約關係的。入伍時我們曾對他們說過,陸軍會造就他們,會教給他們一些退伍後有用的東西。假如他們退伍時還沒有接受應有的教育,回到地方便會變成社會的渣滓。

  儘管神槍手一直都在健身基礎上推動智力開發工作,但他所領導的師險些未通過年度大檢查,而事實上真的在裝備保養方面沒及格。經過對第二師保養計劃複查,檢查長的結論是第二師根本沒有保養計劃。埃默森對此並不在乎。他所感興趣的是培養人而不是保養機器。

  他鼓舞士氣的做法有時讓你夜裡好覺難眠。我想神槍手肯定不知道搖滾樂和格裡高利頌歌有何區別,但是他知道士兵們想念國內的搖滾音樂會。所以我們每兩三個月就舉行一次通宵搖滾音樂會。此刻,我的宿舍一直像鑼鼓一樣震顫著。一個年輕中尉出了個主意,把神槍手都逗樂了。在國內,人們舉辦「木托」音樂節,我們便把這種通宵狂歡音樂會叫作「槍托」音樂會,正好和他的神槍手的雅號相呼應。

  春季裡的一天,我正向旅部走去。注意到一個士兵頭戴海盜營標飾的頭盔走出旅部大樓。他身著綠色禮服,而當時規定任何人如著作訓服以外的其它服裝就要軍法處治。他向我行禮,出於好奇,我說:「怎麼了,孩子?」他說,他剛作為「每月一兵」的候選人接受了面試。我問,你覺得怎麼樣?他看上去很失望地說,他沒有被選中。我說:「知道了。競爭是很激烈的。等下一次吧!」

  他說:「長官,如果我有更多的時間準備,我會做得好些。」這引起我的注意。我問,你什麼時間得到通知的?他回答說,今天上午。我生氣了。不是因為我們營丟了一個榮譽而生氣,而是因機關工作粗心使得一個年輕人從可能的勝利者變成了一個失敗者,他不但沒有獲得承認,反而遭受淘汰。我拍拍他的肩膀說,不論怎樣,我都為你感到自豪。

  在旅部辦完公事以後,一回到辦公室,我便叫來軍士長佩迪格魯。我向他瞭解我們營是怎樣推選「每月一兵」候選人的。原來全是碰運氣。我說:「打仗必須有備才能無患。我們絕不把毫無準備的士兵投入戰鬥。推選『每月一兵』候選人也是一樣。今後絕不允許再出現盲目派人參賽的現象。」我命令佩迪格魯召集所有的上士開會,制定了每月從全營士兵中推選最佳士兵的制度,並留有充分的時間讓他為參賽做準備。此後,我們連續5次贏得了「每月一兵」的稱號。

  如果一個人想要在大事上成績卓著,他就必須在小事上注意習慣養成。爭優秀不在於破格,而在於有個鍥而不捨的態度。我的信念,要從每一件具體的事做起,例如爭取「每月一兵」的稱號,不幹則已,幹則必成。在我的整個職業生涯中,我一直懷著這樣的信念。當考慮出兵越南、科威特、索馬裡、波斯尼亞、巴拿馬、海地或其它什麼地方時,就要目標明確,準備打勝,否則就不要介入。

  在埃默森將軍領導下,少校銜級以上的軍官得不到獎章。他的解釋帶有他個人特有的直率:「我不贊成給高級軍官授獎章。校級軍官的職責就是完成任務。任務完成得好,就會得到一份評價為優秀的鑒定報告。這對你們來說就足夠了。所以,你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互相寫無聊的吹捧材料上。別浪費秘書們的時間。」

  基層軍官仍然被授予獎章。軍士也一樣。更多的獎章是授給士兵們的。在埃默森看來,這些青年人失去了在中學校足球隊當四分衛的機會,也不能和啦啦隊長約會,又沒機會當選學生會委員,生活中從未得到過應有的承認,是他最終使他們成為某方面的勝利者。新調來的軍官,瞭解到神槍手的看法,便大為吃驚,尤其是對校官不發獎章的政策,因為這和他們以前的情況,特別是在越南時的情況有很大不同。然而結果卻是出人意料的。很快,獎章便顯得微不足道了,空洞的嘉獎令、人為的壓力不存在了。我們埋頭完成自己的工作。不過,一些人仍有怨言。在其他部隊任職、在其他司令官手下工作的軍官,提升時晉銜委員會還是要考慮立功受獎情況。但我目睹過越南戰爭期間的獎勵過多過濫現象,並且認為改革必須從某個單位首先開始,因而我支持神槍手這一大膽明智之舉。

  1974年秋,我的任職期接近尾聲時發生了一件事,如果不是埃默森將軍的寬宏大量,我的軍旅前程很可能就被斷送了。9月裡的一天晚上,為我舉行的送別晚會在「海盜」營的軍官俱樂部開始了,大家都很文明禮貌。恰巧,第二航空營營長R·牛頓中校也在舉行告別聚會。於是我們兩家合起來,一起來到飛行員的高空俱樂部。為獲得該俱樂部成員資格,必須在空中飛行的飛機裡圓滿完成做愛動作,或表明並讓大家相信(因為很難找到證人)已完成該動作。

  酒過三巡之後,我們聯合聚會的一群人便朝較為正規的師軍官俱樂部走去。到那兒時正巧遇上新近才開展的一種社交活動。美國的一些單身女性居住在漢城,她們中大部分人是教師或是軍方聘用的文職人員。師部機關邀請她們到凱西兵營來,此舉的目的是要表明在美陸軍第八集團軍軍部以外的地方也有彬彬有禮的軍官。女士們在凱西兵營照樣能找到理想的約會對象,甚至未來的丈夫。

  這時,我們一群人蜂擁而入進了師軍官俱樂部。接下來發生的事也許要算俱樂部主任R·H·瓦格納少校在事後報告裡講得最清楚:「當我來到酒吧時,看到兩名軍官坐在自動電唱機上。我請他們下去……遭到了他們的拒絕。……師人事處長指出,第二航空營和第三十二步兵營之間可能會出亂子……正當這時,有四五個軍官抓住鮑威爾中校要把他扔過吧台。這引起一場群架……有15至20名軍官參與……不明身份的一名軍官被拋過吧台,砸碎了許多瓶子……此時,武鬥變成口角,爭吵步兵和航空兵哪個兵種本領高。他們所使用的語言很難說是高品位的,因為女客人就在酒吧的另一頭兒……一名軍官舉起桌子摔在牆上,接下來他們便隨意摔砸酒杯……酒吧入口處的旋轉門也被毀壞。柱球桌被翻倒過來。牛頓中校幾乎未採取任何措施維持秩序。鮑威爾中校似乎還能控制住下屬軍官……我的判斷是,事件是由第二航空營的成員挑起的。我建議不妨把高空俱樂部的名稱改成青年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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