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的美國之路 | 上頁 下頁
二〇


  我陪伴阿爾瑪進入這個歡樂世界。我父親主持晚會,他那副莊嚴的神態,很像《教父》影片中為女兒主持婚禮的科萊昂教父。他和我媽媽熱情擁抱阿爾瑪,然後向她逐一介紹室內的親戚。

  阿爾瑪總算應付了這第一個回合。有一個時刻挺不是滋味:她剛在一張座椅上坐下喘口氣,貝麗爾姑媽就坐過來仔細端詳她。姑媽自己沒有孩子,所以特別喜歡她的侄兒侄女們,尤其寵愛我,一向把我叫作「科科」。在她看來,阿爾瑪似乎有嚴重缺陷:不是牙買加人,甚至不是西印度群島人,而且也不是紐約人。姑媽在阿爾瑪旁邊坐下,從頭到腳打量著阿爾瑪,而又一言不發。客人們這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都在悄悄觀察貝麗爾姑媽的神情。阿爾瑪最後站了起來,姑媽也站了起來。阿爾瑪挪了兩步,姑媽也挪了兩步。每次阿爾瑪一轉身,總看見滿臉懷疑神色的貝麗爾姑媽出現在她身旁,而且依然是一言不發。

  最後,貝麗爾姑媽終於走開,跟別的親戚說話去了。阿爾瑪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姑媽對大家說,「科科」快25歲了,到了結婚的年齡,咱們不能再等啦。儘管這可憐的姑娘不是牙買加人,「科科」可以追求她。可是我當時還不知道我是在追求阿爾瑪,只以為自己是有了一個新的女朋友而已,真是個白癡。

  回到馬薩諸塞州以後,阿爾瑪在週末搭公共汽車到德文斯堡來看我。我們和我的一些單身朋友們一起去拉思克勒俱樂部吃漢堡包,拜訪我的一些已婚朋友。阿爾瑪認識了普賴斯夫婦、艾伯納西夫婦、埃利森夫婦和德佩斯夫婦。她原先以為當兵的人都盼著退役,現在卻見到了另一副軍人生活情景。在陸軍裡,有的夫婦之間和朋友之間是不同膚色,但也能相親相愛,這一點對她這位南方黑人姑娘觸動很深。她從一開始就跟我的朋友們相處融洽,見到我上級的夫人們時,她既有禮貌又不失身份,言談舉止總是令人產生好感,似乎生來就有交際天才。

  阿爾瑪和我很快就感到彼此不能分離。每到星期六,我都是急不可待地盼著校閱早點結束,好跟阿爾瑪聚在一起。我沉浸於熱戀之中,竟對周圍的事朦朦朧朧。不過我想我會清醒過來的。

  當時,恰比切克舞和搖擺舞風靡一時,可是跳舞從來不是我的長處。只要撒上足夠的滑石粉,我可以跳西印度群島即興舞,相當來勁,而跳林迪舞、默朗格舞和恰恰舞都笨手笨腳,湊湊合合。我的牙買加祖先的異族通婚阻礙了我身上籃球基因和舞蹈基因的發育成長。可是既然你不是白人,又頭髮捲曲,別人總以為你是會跳舞的。阿爾瑪的中度搖擺舞跳得不錯,她當了我的老師,終於把我訓練到說得過去的程度。

  1962年夏季,我在德文斯堡服役已滿18個月,等待調令。8月份命令下來了,調我去南越工作。我對那個國家沒有什麼瞭解,只知道肯尼迪總統往那裡派了幾千名軍人當顧問。

  第一批人發回了一些零星的報告。我們參與了南越的「建國」活動,試圖拯救它,抵禦從柏林牆延伸到東南亞稻田的紅色威脅。我要去打仗了,感到很興奮。

  當然,我也有點焦慮。試飛飛行員起飛之前總有點焦慮。獨奏演員在音樂會揭幕之前以及足球隊員在開球之前也是如此。可是我是一名軍人。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心裡想的是躍躍欲試。我成了同級軍官們所羡慕的人,因為人們認為被挑選去南越當顧問的人都是重點培養對象,前途光明。秋天我將去北卡羅來納州布拉格堡接受5個星期的軍事顧問訓練。我還可以指望在出發去南越之前晉升為上尉。

  我迫不及待地給父母和朋友們打了電話,接著同阿爾瑪也通了電話。我意識到她對這個任命並不是和我一樣熱心。我驅車去波士頓,向她當面解釋為什麼這是好消息。我說我就要去實踐我的事業。這話沒起作用。我又提到很快會晉升。可是阿爾瑪想要知道的只是這一調令對我倆意味著什麼。我告訴他,南越任期是一年,在那之後會到哪裡去,我也不知道。我說,我走以後會十分想念她,希望她常給我寫信。她的回答叫我大吃一驚:「我才不給你寫信哩。」她說如果她只是當我的筆友,「還不如現在就拉倒」。她接著說,她快25歲了,她不想今後只是坐著等待看我一年之後是否還沒變心。

  我心事重重地返回德文斯堡。她的反應迫使我自問自答當時我尚未思索過的一個問題:阿爾瑪·約翰遜對於我到底意味著什麼?

  那一夜,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裡老是盤算著我們的關係。阿爾瑪美麗、聰明、嫺靜,跟她在一起我開心,是我愛情生活中一個難得的朋友。她出身於一個良好家庭,與我的朋友們相處融洽,還是一位烹飪高手。我知道她愛我,我也愛她。我父母也愛她。那麼,我還等什麼?阿爾瑪符合我對自己妻子的一切期望。在她未離開我之前必須採取行動,否則我就是一個笨蛋。說什麼陸軍如果希望你有老婆,就會發給你一個老婆,那全是胡扯。

  我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立即驅車去波士頓,向阿爾瑪求婚。謝謝上帝,她答應了。

  阿爾瑪一定是真愛我,因為我不是一個羅曼蒂克式的求婚者。我甚至沒有給她買一枚訂婚戒指。我向她說,我們不如省下這錢買家具。阿爾瑪以前經歷過一次訂婚,對方給她送了戒指和一些成套禮品,但結果並不好。她很明智,懂得這類裝飾品並不能說明婚姻一定是幸福的。「別操心戒指,」她告訴我,「你可以在以後補給我。」後來我真地補給她一枚價值連城的鑽石戒指。

  我們給我父母打電話,通知我們要結婚,他們感到很欣慰。阿爾瑪也給她父母打了電話。我見過她的母親米爾德裡德,她看來是認可了。可是我還沒有見過她父親R·C·約翰遜先生,聽說他是一個令人敬畏的長者。阿爾瑪說,她父親對她原先的男朋友一個都看不上,那些人到她家裡時,約翰遜先生對他們都很冷淡。

  為了爭取阿爾瑪能跟我一起去布拉格堡,我們必須迅速行動。我們決定兩周之後,於1962年8月25日,星期六,在伯明翰舉行婚禮,並且在阿爾瑪家裡舉行招待會。

  我動員我的好友布魯克斯幫忙。他是我在後備軍官訓練團時的學習榜樣,後來,他在現役軍隊的6個月義務服役期滿後,選擇了平民生活,這時正在長島普羅維登斯的布朗大學攻讀化學博士學位。他聽到我馬上要結婚了,在電話上說:「嘿,等等再說。」他要到波士頓親眼看看我陷進了什麼樣的境地。幾天後他來了,阿爾瑪為他做了一頓美味的南方式晚餐。布魯克斯滿意了,站起來繞過餐桌,吻了阿爾瑪,宣佈他自己要當男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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