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4)

四

　　陀思妥耶夫斯基被彼得堡紙醉金迷的生活吸引住了，他喜歡看演出，去大飯店和咖啡館，喜歡參加軍官們的宴會，和他們一起大吃大喝，狂飲濫賭，由此他也接觸了一個特殊的世界——典押借債、高利貸盤剝、倒賣有期股票的世界，他也見識了那個時代的典型人物：盤剝窮人、冷酷無情的高利貸者。陀思妥耶夫斯基曾拿一年最後四個月的薪水做抵押，由工程繪圖處財務主任作保，向一位放債的低級軍官借過一筆錢，並事先扣除了高額利息。以後他刻畫了像阿廖娜·伊萬諾夫娜這樣的高利貸者形象，是因為他在生活中實際接觸了這一類典型人物。

　　陀思妥耶夫斯基並沒有繼承父親的一項「遺產」——貪婪、吝嗇。他總是慷慨大方，有求必應，隨時準備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最後一個銅幣。他也想發財致富，因而他的性格總是走極端，他後來成為「拷問人類靈魂的痛苦」的文學家，和他的極端的性格也有關係。

　　1844年，他奉命到一個遙遠的要塞去出差。

　　這次出差需要花費大量錢財，有可能占去幾個月時間，將使他中斷文學創作。這時陀思妥耶夫斯基做出了一個讓人大吃一驚的決定——辭職，他在寫給自己監護人的信中毫不掩飾地說，他需要一筆資金，來開拓新的生活道路，——從事廣泛的文學活動。他說：「研究人的生活——這是我首要的目的和志趣！」家裡人覺得他不可思議，可最後還是讓步了，給他寄來了500銀盧布。

　　23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成了一個自由文學家，這時他翻譯的《歐也妮·葛朗台》剛剛出版。其實，為什麼辭職他說得慷慨激昂，內心也是很迷惘的，只是莫名其妙、強烈的創作欲望時時撞擊他的心靈。他成功翻譯了一本小說，可他還沒創作自己的小說呢，他就把工作辭了。

　　一天，在彼得堡的街道上，陀思妥耶夫斯基遇到昔日同窗格裡戈羅維奇，欣喜的呼喊與熱烈的擁抱之後，他們來到後者的寓所，格裡戈羅維奇也熱愛文學，他把自己的新作朗誦給陀思妥耶夫斯基聽，當讀道：「街頭樂師停止了演奏，一位官員從窗口扔出一枚五戈比硬幣，落在那樂師的腳前」時，陀思妥耶夫斯基驀然打斷他的話，急促地說：「不是那樣，完全不是那樣，你寫得太乾巴巴的了，硬幣落在腳前應該說五戈比硬幣落在馬路上叮噹彈跳著」格裡戈羅維奇望著陀思妥耶夫斯基感情衝動的臉不禁驚喜萬分，「叮噹彈跳著」多形象，多生動！只有具有非凡藝術感受力的心才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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