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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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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遷都莫斯科 最後抵制終於失敗,中央委員會大多數成員贊成遷都。於是3月12日(1918年)政府遷往莫斯科。為了減輕似乎正在貶低十月革命首都的印象,托洛茨基在彼得格勒多待了一個星期。離開彼得格勒時,鐵路的行政事務使他在車站上耽擱了幾個鐘頭,這時怠工現象已減少,但仍相當嚴重。他是在被任命為軍事人民委員後的第二天才抵達莫斯科的。 帶有中世紀城垛和眾多金色圓頂的克里姆林宮現在成了革命專政的堡壘,這似乎有點怪誕離奇,不可思議。不過,斯莫爾尼從前是個貴族女子學校,也不是為了工農兵代表而興建的呀。1918年3月以前,托洛茨基從來沒到過克里姆林宮,對整個莫斯科(只有一個例外,這就是1898—1899年寒冬托洛茨基在那兒度過了6個月的布蒂爾斯基轉運監獄)也不熟悉。如果作為一個參觀者,倒可以靜靜地欣賞克里姆林宮的古跡。伊凡雷帝的宮殿和多棱宮,可是革命者卻不得不在此長期住下去。相反的歷史兩極和兩種不相容的文化每日每時互相撕摩,既令人驚異,又十分有趣。每次經過尼古拉耶夫宮旁的木塊鋪砌的通道時,托洛茨基總要朝那炮王和鐘王瞟上一眼。透過鐘縫和炮口可以看出當時莫斯科的野蠻和愚昧。要是哈姆雷特王子來到這裡,他定會重複他那句臺詞:「時間的長線早已扯斷,啊,為什麼非要我來給它結上?」 遊戲宮對面的騎兵樓,革命前是克里姆林宮官員的宿舍,整個底層全被一位品銜高的司令官佔用。現在被分成幾部分,列寧和托洛茨基分住在走廊兩邊,合用一個餐廳。當時克里姆林宮的伙食很差,沒有鮮肉,只供應醃牛肉、麵粉和帶有砂粒的麥米,但紅色的大馬哈魚子醬很豐富,因為它已經停止出口。大家都記得,一成不變的魚子醬曾經大大豐富了革命初期的生活。 3.與列寧相處的日子 每天,托洛茨基同列寧都要在走廊裡碰到好多次,不是列寧去找他商量事情,就是他找列寧,每次都要談十來分鐘,甚至一刻鐘——這對他們來說已是很長時間了。列寧在這個時期很健談,當然那是在他感興趣的範圍內。 新鮮事層出不窮,又有許多完全陌生的事情等著他們去做,因而必須不斷改造自己也改造別人,以適應新的形勢的需要。列寧對於托洛茨基和他的家庭非常親切和關心。列寧常常在走廊上拉住托洛茨基的孩子,同他們一起嬉笑一番。 當有一些原則問題,或者因各部門的扯皮而變得重要的問題需要進行討論時,列寧總是事先打電話給托洛茨基,讓托洛茨基先行瞭解討論的內容。 現在流傳的列寧和托洛茨基分歧的傳說,絕大部分是屬捏造。當然,不同意見有時也是有的。但往往通過電話,三言兩語地交換了意見以後就取得了一致;或者根本不用討論,各自思考了一陣,很快得出了相同的結論。當他們倆對問題看法一致時,決議一定能夠獲得通過。有時,列寧擔心自己的草案可能遭到多數人的反對,於是就打電話給托洛茨基說: 「這個會你一定得參加,到時候我讓你第一個發言。」 於是托洛茨基就在會議開始時講上幾分鐘,而列寧在他講話時則必定一再說:「對!對!」,這樣就差不多等於通過了。倒並不是別人不敢反對他們。那個時候根本不存在像如今這樣的長官意志和那種擔心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或者投了不該投的票就會帶來災難的恐慌。這種官場上的奴顏婢膝越少,領導的權威就越高。在他同列寧意見不一致時,他們之間就會發生爭論;而在意見一致時,討論往往就很簡短。在會上,如果他們事先沒有來得及就某一問題進行細談,就用寫條子的方式交換意見,而這時又發生了分歧,列寧就設法將這一問題推遲討論。有時他們有不同意見的小條子寫得很風趣,列寧讀它時笑得整個身子都搖晃起來。列寧很喜歡開玩笑,特別是疲勞的時候。這是他的一種孩童般天真的性格。在這個最最勇敢的人身上卻有著許多天真的成分,實在是令人驚奇。托洛茨基最喜歡看他怎樣竭力忍住笑,換上一副嚴肅神態主持會議的情景。這時他的顴骨由於感情的克制而往往顯得更加突出。 後來,托洛茨基的全部工作——不單是軍事工作,還包括黨的工作和寫作等等,都放在軍事人民委員部中進行,這個部設在克里姆林宮的外面。騎兵樓裡僅成了托洛茨基的住所。誰也不會到這裡來,有事都是到部裡找他。 沒有人想到托洛茨基的家來做客,因為大家知道他太忙了。他通常5點下班,而7點又要到部裡去參加晚上的會議。局勢穩定下來以後(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他才能利用晚上研究點理論,寫些東西。 現在托洛茨基主要是通過電話同列寧聯繫。列寧打過來,他又打過去,一天要打好多次,討論各種各樣的問題。有些部門常向列寧告紅軍的狀,於是列寧就打電話給托洛茨基。5分鐘以後,列寧又打電話來說:能不能接見一位農業人民委員部或是監察部的新領導人選,並談談自己的看法?一個鐘頭以後,列寧又問托洛茨基是否注意到關於無產階級文化的理論爭論,打算不打算駁斥布哈林的論點?接著又問:南方戰線的軍事部門能不能勻出一部分卡車,幫助把糧食運到車站?而隔了半小時,列寧又向托洛茨基打聽是否瞭解瑞士共產黨內的分歧?他在莫斯科時幾乎每天都是這樣度過的。 國內戰爭使他擺脫了人民委員會的工作。他總是在火車或汽車裡過日子。每次一出去就是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這使托洛茨基與政府事務完全脫離了關係,即使在莫斯科逗留的短時間裡,也無法再插手那些事情。但是,一些重要問題是必須由政治局討論決定的。有時,他被列寧召請,專程來參加政治局會議,有時則相反,是他從前線帶回很多重要問題,通過斯維爾德洛夫召集政治局特別會議來加以研究。 那幾年他與列寧的通信主要是國內戰爭中的各種問題,有時是一些短箋,有時又是很長的電報,主要是補充先前的談話,或是為以後的談話做準備。儘管這都是簡單的公文式的書信往來,但它最好不過地揭示了布爾什維克領導人之間的真實關係。托洛茨基曾準備將這些內容廣泛的通信,加上必要的注釋予以公開發表。這對於斯大林派歷史學家們的作品將是一個致命的反擊。 馬克西姆·高爾基曾經生動地記敘過列寧對托洛茨基的軍事工作的評價(且不說列寧本人數百次對托洛茨基的嘉獎):「他(列寧)用手拍了一下桌子,說道: 『能找出另外一個人能在一年的時間裡組建成這樣一支幾乎是模範的軍隊,並且贏得軍事專家們的尊敬嗎?我們就有這樣的人!我們什麼都有,我們能創造一切奇跡!』」 高爾基說,就在這次談話中,列寧告訴他: 「是的,是的,我知道。有人對我們之間的關係編造了一些謠言。現在謠言很多,尤其是關於我與托洛茨基的。」 今天,把不顧事實和邏輯製造的關於托洛茨基同列寧的關係的謊言當成官方的正式東西來加以宣揚,如果列寧還活著的話,他會說些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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