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托洛茨基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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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南俄工人同盟 為了吸收別的城市工人,他們把自己的組織命名為「南俄工人同盟」。 托洛茨基按照社會全民主黨的精神擬定了章程。一次,廠方企圖反對革命者在工廠演說,革命者第二天就發表宣言予以回擊。這一回合不僅激勵了工人,而且激勵了各階層居民。全城的人都在談論革命者湧進工廠散發傳單的事,大家都在談論他的名字。但警察們遲遲未動,他們不相信幾乎乳臭未乾的毛孩子能掀起軒然大波,推測他們身後一定有更有經驗的領導人——他們顯然懷疑是老流放者。這使他們又幹了兩三個月的工作。但是,最終,對革命者的監視越來越公開化了。憲兵們發現了一個又一個秘密小組。他們決定離開尼古拉耶夫,分頭到外地躲幾個星期,切斷警察的監視線。大家叫托洛茨基回老家去,索科洛夫斯卡婭和她哥哥到葉卡特琳諾斯拉夫去,等等。但同時他們又毅然決定,一旦進行大規模逮捕時,不要躲藏,讓警察抓去,這樣憲兵就不能對工人們說「你們的頭兒把你們給扔了」。 就在托洛茨基準備動身之前,涅斯捷連科要求他親自交給他一卷宣傳品。他跟托洛茨基約定夜裡在墓地見面。那天晚上,地上積雪很深,月光如洗,墓地後面是一片荒野。他在約定的地點找到了涅斯捷連科,但是,就在托洛茨基把衣襟下的一卷東西交給他時,墓地圍牆後面突然有一個黑影一閃。 「這是誰?」托洛斯基吃驚地問。 「不認識。」涅斯捷連科望著黑影閃現的方向回答道。 他那時已經和警察掛上鉤了,可是托洛茨基還一點兒不懷疑他。 1898年1月28日進行了大逮捕,被捕者達二百多人。接著開始嚴刑拷打。一個被捕的士兵索科洛夫被打得從監獄二樓走廊的窗口跳了下來,受了重傷。另一個被監禁者列萬多夫斯基被憲兵折磨得精神失常。 被捕的人中還有一些無辜的群眾。有一些曾被革命者信任的人背離了革命,甚至出賣了革命,相反,一些平日並不突出的人卻表現得很堅強。例如有一個名叫奧古斯特·唐恩的車工,是個德國人,50歲,一共才來過我們小組一兩次,不知為什麼也被抓來,而且關了很長時間。他表現得非常好,經常對整個監獄高唱歡樂的德國民歌,用半通不通的俄語開玩笑,鼓舞年輕人的鬥志。 尼古拉耶夫的組織遭到殘酷的打擊,但它並沒有被消滅,另外一些人很快又參加了革命。革命者和憲兵都積累了經驗。 第六章 監禁和第一次流放 1.最初的監獄生活 在1898年的大逮捕中托洛茨基被逮捕,但不是在尼古拉耶夫,而是在一個名叫索科夫尼克的大地主莊園裡,施維戈夫斯基在這裡當園丁。托洛茨基是從揚諾夫卡返回尼古拉耶夫途中路過這裡的,身邊帶有一個大公文包,裡面裝滿手稿、宣傳畫、信件和各種各樣所謂「非法」材料。夜裡,施維戈夫斯基把這一包危險品藏在一個捲心菜地窖裡,早晨,他要去種樹,就拿出來交給托洛茨基以便工作。就在這時憲兵竄了進來。施維戈夫斯基當時正在過道裡,趕忙把皮包丟在一個水桶後面。當憲兵押解被捕者離開院子時,他悄悄叮囑那個做飯的女人把那包裹拿走藏好。這老婦人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就把它埋在花園的雪地裡。哪知道,第二年夏天,一個工人在園子裡割草,他的兩個孩子互相追逐,一下子碰到了皮包。他們把包交給了父親。後來,包裡手稿的筆跡就成為對一些人起訴的證據。 尼古拉耶夫古老的監獄完全不適合關押政治犯,何況人數又這麼多。托洛茨基和一個名叫亞維奇的青年印刷工人關在一間牢房裡。這間牢房很大,足可以關30個人,沒有任何家具,爐火陰燃著。門上一個大方洞,還對著一條直通院子的大走廊。1月的嚴寒是難熬的。夜裡他們躺在草墊上,早晨6點草墊就被拿走。托洛茨基和亞維奇常常席地而坐,戴著帽子,穿著大衣和套鞋,互相緊挨著,靠在那微溫的爐子上消磨時間,打1~2個小時的盹。這大概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光。沒有提審。大家在牢房裡從一個角落跑向另一個角落,藉以取暖。有時也聊聊往事,茫然地猜測和憧憬著未來。就這樣過了3個星期。 後來情況發生了變化。讓托洛茨基帶著自己東西到監獄辦公室去,接著把托洛茨基交給兩個高個子憲兵,後者用馬車把他帶到了赫爾松監獄。這是一幢更古老的建築。監房也很寬敞,只有一扇狹長的小窗子,關得死死的,還裝著粗鐵條,幾乎透不進光來。隔離是絕對的。托洛茨基不能散步,也接觸不到鄰居,從那扇為過冬而關上的窗子裡什麼也看不到,收不到外界任何東西,沒有茶葉,也沒有白糖。每天中午供應一次犯人湯菜,一份夾鹽的黑麵包作為早飯和晚飯。托洛茨基老是跟自己嘀咕:能不能晚上一頓省一點,好讓早上多吃一點呢?可是吃晚飯的時候他就痛恨起吃了早飯的那個人了。 沒有洗換的襯衣,3個月他只穿著那一套襯衣。沒有肥皂,獄虱恨不得把他給吞掉。他常常給自己任務:沿著牢房的對角線走步。那一年托洛茨基已經18歲。雖然後來他待過二十多個監獄,可是他覺得在這裡經歷的寂寞比任何一次都難熬。沒有一本書、一枝鉛筆、一張紙。牢房從來沒有通過風。 他常常啃一口監獄供給的麵包,便一邊走著對角線,一邊作詩。托洛茨基把民粹派的《縴夫曲》改編成無產階級的《機器之歌》。他還作過一首革命的喀瑪林舞曲。雖然這些詩歌極其平庸,可後來卻得到了廣泛流傳,直到現在的歌集中還在刊行。但是,殘酷的寂寞還是在啃噬著他,這時托洛茨基就以巨大的毅力再用那踩歪的鞋跟數起步來。 到第三個月的月底,當監獄麵包、裝滿稻草的口袋和蝨子已經像白天和黑夜一樣成為他的生活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時候,有一天晚上,看守從另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裡給他帶來一大包東西:乾淨的襯衣、被褥、枕頭、白麵包、茶葉、糖、火腿、罐頭、蘋果、桔子——而且是色彩鮮麗的大桔子…… 就是31年後的今天,他羅列起這些珍品時也隱藏不住內心的激動。對了,真該死,還忘了果醬、肥皂和梳子。 「這是你母親給你送來的。」副典獄長說。雖然那時托洛茨基還不善於揣測別人的心靈,可從他的語氣上立刻明白,這傢伙是受了賄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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