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托洛茨基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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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節課才開始,比爾南德、校長施瓦涅巴赫和班監邁爾相繼走進了教室。這個邁爾兩眼暴突、額頭很寬,但腦子很笨,人們都叫他公羊。施瓦涅巴赫說了幾句類似開場白的話,他說話時小心地繞過了俄語中變格變位的暗礁。比爾南德氣勢洶洶地呼哧著,向自己的敵人發動了猛烈的反攻。 結果有10~15個學生被處罰拘留2小時,中午不得回家吃飯,其餘的放學回家,這當中也包括廖瓦,雖然在叫到廖瓦的名字時,他發現比爾南德以一種懷疑的眼光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廖瓦離開學校時心情十分沮喪,心裡覺得如果跟他們一起受罰反而要舒坦些。 第二天他走進學校時,差不多已經忘了昨天的事,一位昨天受到懲罰的同學在校門口叫住了廖瓦。 「喂,」他對廖瓦說道,「你要倒黴了,昨天丹尼洛夫向邁爾告發了你。」 廖瓦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正在這時,學監彼得·巴甫洛維奇走了過來: 「去見校長去!」 決定將廖瓦開除,但是有三種不同的開除法在教師會上展開了討論:一是無權再進任何中學;二是無權再進本校;三是可以重新考入本校。結果同意採用第三種,即最溫和的一種懲罰方式。廖瓦忐忑不安地想到父母得知這件事後的情景。廖瓦的監護人為了使廖瓦的父親接受這個事實和儘量減輕對他們的打擊,做了許多準備。芬妮·索洛莫諾芙娜給廖瓦的姐姐寫了封內容詳盡的信,並教她如何向父母透露這個消息。廖瓦在敖德薩一直等到學年結束,像往常一樣放暑假回到家。有幾個漫長的夜晚,在父母已經睡去之後,廖瓦仔仔細細地跟哥哥、姐姐講了全部情況,還把那些教師和學生描繪了一番。哥姐對學校生活還記憶猶新,何況,他們對廖瓦就像他的長輩一般。他們聽著廖瓦的講述,時而搖頭,時而哈哈大笑。姐姐笑著笑著就淌出了眼淚,還伏在桌上哭了一場。決定讓他先到別處去玩上一兩個星期,在這期間讓姐姐把發生的事先給父親透個風。姐姐被這個使命嚇壞了。廖瓦的哥哥學習成績不好,他們的父親把全部希望都集中在廖瓦身上。開頭幾年成績優異,表現突出,可是忽然,一切都完了…… 一個星期以後,當廖瓦同好朋友、演奏能手格裡沙一起回到家裡,立刻明白,一切都已公開了。母親熱情地歡迎自己的兒子,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但父親卻相反,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似的。過了些時候,有一天,天氣很熱,父親從地裡回到家裡,坐在陰涼穿風的客堂裡休息,突然,他當著妻子的面問廖瓦: 「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跟校長打呼哨的?是不是這樣:兩個指頭塞到嘴裡?」他自己還比劃了一下,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母親驚訝地望著丈夫,又瞅瞅廖瓦,臉上露出一種笑不是笑、氣不是氣的尷尬的表情:怎麼能把這種可怕的事當兒戲?可是父親還在問廖瓦: 「做做看,你怎麼打呼哨?」 他笑得更歡了。儘管老人心裡很難受,可顯然,他的得第一名的兒子敢於在學校最高當局面前打呼哨,這總是很了不起的。廖瓦再三告訴他,不是打呼哨,而是平心靜氣、並無惡意地用鼻子哼叫,可老人無論如何不相信,還說是打呼哨。直到老太婆哭了起來,方才罷休。 4.重新考入實驗中學 整個夏天廖瓦都無心準備考試。他度過一個不平靜的暑假,常常莫名其妙地吵鬧,直到考試前兩星期才回到敖德薩,但回來後也懶得複習功課。也許廖瓦花費工夫最多的是法語,可是考試時,比爾南德只草草問了他幾個問題,其他教師問得更少。廖瓦進入了3年級。這個班的學生大部分是老生,他們有的出賣過廖瓦,有的護衛過廖瓦,有的旁觀中立,這決定了廖瓦今後很長時間裡對他們的態度。其中許多人,廖瓦不同他們說話,也不打招呼,而對那些曾經在困難時刻護衛過自己的人則更加親密了。 這可以說是最初的、特殊形式的政治考驗。圍繞這件事形成了三組人: 告密者和善妒者們在一邊,心地坦誠和勇敢的孩子們在另一邊,而在他們當中,是一些動搖不定的中立者。這三種人,在以後的歲月裡仍然繼續存在,廖瓦在各種不同的環境裡多次遇見過他們。 5年級的學生已經開始談論上大學和選擇日後道路的事,談得最多的是競爭激烈的升學考試,彼得堡教授們怎樣出些鄙俗而又低級趣味的題目為難學生,以及彼得堡有專家給考生進行補習等等。高班生有的年復一年地到彼得堡去應考,名落孫山後,複習一年再去考。一想到兩年後的這些考驗,許多學生都不寒而慄。 就在這一年沙皇駕崩。這看來是件大事,甚至於是件不可思議的事,然而,它像在別的國家發生的地震一樣離他們太遙遠了。對於廖瓦,以及對於他周圍的人,既然沒有對沙皇的染病產生過惋惜和同情,所以對他的死也就不感到悲痛。第二天學生們上學時,感到那兒似乎籠罩著一種巨大的莫名其妙的惶恐。 「沙皇死了。」同學們互相低語著,並且再不知道說什麼,用什麼話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實則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感覺到的是什麼。他們只知道,要停課了,大家都暗自高興,特別是沒準備好功課或當心吊黑板的同學。校工招呼所有的人去大禮堂,準備在那裡舉行追悼儀式。戴著金邊眼鏡的牧師說了些應景的話,什麼「父親去世了,兒女們悲慟欲絕;全民之父駕崩,我們的哀痛難以言表」。可是,大家並不悲傷。追悼儀式進行了很長時間,非常沉悶。叫大家一律在左臂上戴上黑紗,帽徽上也蒙上塊黑布。其他一切事情照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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