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托洛茨基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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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1小時後叫他出來交卷。廖瓦拿出一大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交給了作家。謝爾蓋·伊萬諾維奇飛快地看了幾行,突然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他,喊道: 「你們聽聽,瞧他寫的,真夠棒的!」 接著,他大聲念道: 「詩人與他所熱愛的大自然生活在一起,大自然的每一種聲音,無論是歡樂的還是悲哀的,都在他的心靈中得到迴響。」 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舉起一隻手指:「瞧他寫得多好:『每一種聲音,』聽著,『無論是歡樂的還是悲哀的,都在他的心靈中得到迴響』。」他的這幾句話深深地銘刻在廖瓦的心中,使他至今難忘。 廖瓦在敖德薩時常有機會觀看各種演出。他記得第一次走進劇院是在上中學預備班的時候,那是在女子學校的看門人格裡戈利·霍洛德陪伴下看一出烏克蘭戲。這個感受極不一般,簡直非筆墨所能形容。廖瓦坐在那兒,臉色像複幣一樣蒼白(這是後來格裡戈利·霍洛德向芬妮·索洛莫諾芙娜所形容的話),內心經受著無以倫比的喜悅。幕間休息時廖瓦也不離開座位,惟恐——天曉得——漏看掉什麼東西。 廖瓦被劇院的魔力吸引了好幾年。後來他迷上了意大利歌劇——它真是敖德薩的驕傲。6年級時為了能有錢去劇院,他甚至去當過家庭教師。有好幾個月廖瓦偷偷地愛上了一位花腔女高音,她有一個神秘的名字叫朱澤賓內·烏格特,他有時覺得她是位仙女,是從天上下凡來到這敖德薩劇院舞臺的。 2.舞文弄墨 從幼時起廖瓦就對舞文弄墨產生興趣,只不過時強時弱而已。作家、記者和演員對於他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世界,他認為只有最優秀的人物才能進入這個世界。 上2年級時同學們開始辦雜誌。在這方面,莫依塞·菲利波維奇給同學們出了許多主意,他甚至給大家想出了刊名:《水滴》,其含義是:聖保羅實驗中學2年級把自己的這一滴水注入整個文學的海洋。廖瓦就這個刊名寫了一首詩作為發刊詞。刊物登載了許多詩和小故事,其中大部分也是出自廖瓦的手筆。一個小畫家畫了張五顏六色的裝飾畫作為封面。有人建議把《水滴》送給語文教師克雷讓諾夫斯基看。住在克雷讓諾夫斯基家的尤領受了這個任務。他幹得很出色: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講臺前,鄭重其事地把《水滴》放在臺上,然後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轉身回到座位上。大家屏聲息氣。 克雷讓諾夫斯基看了看封面,用他的嘴髭、眉毛和鬍子扮了個鬼臉,默默地讀起來。教室裡異常安靜,只聽見翻閱《水滴》書頁的沙沙聲。後來克雷讓諾夫斯基從講臺邊站起身,大聲地朗讀起《純潔的水滴》來。 「好嗎?」他問。 「好!」全班同學齊聲回答。 「好是好,」克雷讓諾夫斯基道,「只是作者還不通曉做詩法。」接著,他面對著廖瓦(他似乎已猜出那個偽裝的筆名後的真正作者):「喂,你知道什麼叫揚抑抑格嗎?」 「不,不知道。」廖瓦承認道。 「好,那麼我來講給你們聽。」於是,克雷讓諾夫斯基丟開他的語法和句法不管,給2年級學生大講起格律詩的奧秘。 「至於雜誌,」他在最後說道,「最好這不作為一本雜誌,不要為文學海洋增添麻煩,算作你們的練習本更好。」 大家知道學生辦刊物是被禁止的。但在這裡,問題的結束倒是由於另一種原因。廖瓦的和平學習階段突然中斷了,因為他被開除出聖保羅實驗中學。 3.開除出校 自幼年起,廖瓦的生活就充滿各種衝突,按法律學家的說法,這是一種基於與不公正行為的鬥爭而產生的衝突。羅列具體事件要花很多時間,下面僅記述一件比較重大的衝突。 這事發生在2年級,在廖瓦和綽號叫法國人(其實他是個瑞士人)的法語教師比爾南德之間。在他們學校裡,德語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與俄語匹敵,而法語則差得很遠。大多數學生入學以後才第一次接觸到法語,德國移民學生學習這種語言尤其困難。比爾南德發動了一場對德國人殘酷的戰爭,他看中的犧牲者就是瓦凱爾。後者學習的確是很差。但是這一回,如果不是全體,起碼也是多數人覺得比爾南德給瓦凱爾打個「1」分不公平。比爾南德有些兒禿頂,嘴唇薄而青,顯得尖刻而狡詐;尖鼻樑,前額上有一塊呈X形的神秘的大傷疤。他的消化功能不大好,經常在上課的時候吞服一種藥丸,這一天,比爾南德可能吞了兩倍的消化藥片,仿佛比平時更凶。 「咱們給他來了個大合唱。」孩子們嘀嘀咕咕地商量著,彼此擠眉弄眼,你推我搡的。廖瓦是其中的一員,不是一般跟著鬧,很可能是一個帶頭的。 這種大合唱以前也弄過,尤其是對圖畫老師,因為他又兇狠又愚蠢,大家都不喜歡他。所謂大合唱,就是當教師離開教室時,大家一起齊聲發出一種像狼嗥一樣的叫聲,但要緊閉著嘴巴,讓人無法確定是誰在搗亂。大家已經給比爾南德搞過兩次,不過聲音都比較低,是悄悄地幹的,因為大家都很怕他。 這次大家下定了決心。這一天,下課鈴響了,這個法國人把記分簿夾在腋下,朝教室門口走去。忽然,從最後一排發出了嗥叫聲,它立即像一股旋風,迅速席捲到了最前排。廖瓦也盡力發出了呼嘯。比爾南德立即收回已經跨出門的一隻腳,轉過身來,跑到教室當中。此時他臉色發青,兩眼冒著火星,同他的敵人面對面站著,一言不發。孩子們,特別是前排的孩子,都竭力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後排的同學則若無其事地在整理著書包。比爾南德站了約摸半分鐘,然後一個忽轉身,憤怒地向門口走去,也許是因為走得太快,他的燕尾服的後襟像揚起的船帆似地扯了起來。同聲一致的狼嗥聲一直伴隨著這個法國人走到走廊的盡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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