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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我們不會一邊低聲哼唱,一邊歎息流淚。
  我們不要用丘比特那又苦又甜的禮物
  來修建我們的臥房。
  我們不要軟弱,我們也不要
  跪在命運之神底腳下祈求恩賜。
  沒有什麼可恐懼的,因為我們知道
  你和我同在,而我也和你同在。
  我們決心高舉愛情的大旗
  大步踏著山崖小路
  去迎接那千難萬險。
  如果艱難的日子給我們帶來痛苦,
  我們不去尋找慰藉,我們也不求安寧。
  在我們橫渡兇險的大河時,
  假如船槳折斷或船帆撕破,
  我們將在死亡面前傲然屹立,
  並且深信不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
  你和我同在,而我也和你同在。

  自幼就與大自然無比親近、而且十分熱愛森林的泰戈爾,還奉獻出了一部新穎別致的詩作——《森林之聲》。這部佳作寫於1928至1929年間,於1931年出版。

  泰戈爾一向親善自然,這是他作為詩人的一個頗具特色的個性。在1928年的雨季時分,他為桑地尼克坦以及農業基地什利尼克坦分別開創了嶄新的節日:植樹節和開犁節。節日期間有音樂、歌舞和誦詠吠陀經的儀式,它們簡樸而又充滿藝術氣息。四鄉鄰里及加爾各答城裡的人們總是紛紛如潮水般湧來。

  在《森林之聲》這部詩集中,泰戈爾描寫了樹木、鮮花、灌木林和藤蘿等等五光十色的森林景色,並且滿懷深情地詠歎一年之中百態千姿的季節風光和季節交替。整部集子就是一首對綠色大地的讚美詩。

  開篇的那首詩題為《向大樹致敬》,詩人以為大樹代表著原初的精神,它從地底的幽暗中挺身而出,將地球「從夢中驚醒,並使她認識了自己的神聖祖先」。泰戈爾還將大樹擬作「土地的勇敢的子孫」,他是向蠻荒之惡魔展開戰鬥並且「在他的王國中建立起草木蔥蔥的綠原」的英雄。作為詩人,泰戈爾將無數的禮品贈給大樹,並且讚歎著:

  呵,大樹,人類的手足!我向你走來
  作為人類的使者——受到你的精神的激勵,
  享受過你的濃蔭的涼意——得到了你的力量的鼓舞。
  我作為詩人向你走來——你那綠色的旋律使我心醉,我向你致以殷切的問候,同時
  獻上這不成敬意的幾首小詩。

  與大自然一直保持著密切聯繫的詩人在感情上早已與他居住四周的美好環境息息相通了。在《森林之聲》所收入的作品之中,他對神奇自然界的獨有景象逐一地進行展示、刻畫與詠歎,並且讓這些獨特景物與人們之間形成親密無間的聯繫,他把婆羅雙樹擬作陷於沉思之中的聖人,莊嚴與和平的體現者,他還寫到了外國朋友送給他的會開花的藤蔓類植物、茉莉花架、椰子樹和可愛的芒果林,以及水、光、天空、風和地平線。作為詩人的他,總是以交織著崇敬、感激與愛戀的心情去同大自然進行感情的交流。如在《芒果林》中,他這樣寫道:

  呵,芒果林,使我心中感動不已的
  對未知的嚮往,也同樣激動著你的心。
  你那盛開的花說出了與我同樣的語言:
  既有痛苦又有歡樂的語言。

  1928年,除了繼續小說、詩歌的創作之外,泰戈爾在一個對他來說完全是嶄新的藝術領域內開始了辛勤的耕耘,這就是繪畫領域。童年時代的羅賓就對繪畫有著深厚的興趣,看到喬迪楞德拉納特哥哥提筆作畫,他也曾努力地試圖摹仿那神秘的遊戲,但是他一直沒有正式地練習過。而在1928年,他年過六十七歲卻開始了繪畫創作,並且在接下來的13年從未止歇。這之中的毅力和勇氣實在令人讚歎。

  泰戈爾一向以書寫得整齊美觀為快事,所以有的評論家將他的繪畫與書法聯繫起來。詩人自己曾將自己的畫稱作是「繪畫中的詩歌創作」。

  他的畫面起初是以簡單的線條和圖案開始的,而且他喜用凝煉直捷的手法,也從不調色,因此,實際上,繪畫這個新形式正是提供給羅賓一個嶄新的創作園地,使他心中種種紛繁複雜而又深藏不露的思緒通過這一渠道和方式有力地表現出來。如果說文學創作是他有意識的自覺的情感和思想活動的表現,那麼繪畫則是他潛意識裡諸種情緒、直覺的真實流露。

  1929年的3月1日,泰戈爾應加拿大全國教育委員會之邀,乘海輪啟程前往那裡,開始了他的又一次海外旅行。在加拿大的維多利亞和溫哥華兩地,泰戈爾作了兩次演講。前來聽演講的人們擠得水泄不通,並且為他淵博的知識而敬重他。泰戈爾還收到了美國幾所大學的邀請,於是決定去那裡訪問。然而由於遺失了護照,他受到洛杉磯當地移民局無禮的待遇。深感因為自己是有色人種而受到侮辱的詩人,憤而中止了美國之旅,乘船抵達日本,在那裡停留了近一個月的時日。

  泰戈爾熱愛講究禮貌、紀律、天性勇敢的日本人民,也正是由於這種愛,他對法西斯勢力拼命煽動起人民狂熱的愛國熱情更加感到痛心。

  他曾在日本的公開演講中,指出日本正在破壞國與國之間的關係,而這種劣行將使得日本成為「一個活生生的現實的理想的魔鬼」,表現出了詩人的正氣和非凡的勇氣。

  自日本歸來後,泰戈爾來到了法屬印度支那的西貢,短短的幾天時間裡,他受到了熱情真摯的歡迎。7月裡,他終於回到了印度。

  1930年1月,泰戈爾啟程到西印度去,並在古吉拉特邦的巴羅達城作了題為《藝術家的人格》的演講。3月初,他去歐洲作訪問旅行。5月初,在巴黎的皮加勒長廊,泰戈爾的個人畫展揭幕了。泰戈爾的繪畫中,有奇形怪狀的鳥兒、花兒、人物和風景,有的人從他的畫中看到了「原始主義」的影子;有的人品出了現代主義的味道;還有人則認為他的畫反映了不和諧、嘲弄、冷酷、嚴峻和荒誕不經,與他詩人的樸素、寧靜、幽居的形象完全相左。然而實際上,正如一個人會有和諧平靜的一面,亦會有憂傷、冷峻的另一面一樣,印度著名的泰戈爾評論家納拉萬教授對此曾發表這樣公正而深刻的見解:

  正如持久性與變遷、寧靜與騷動在羅賓的哲學裡並不是相互排斥的力量,正如死亡不是生命的否定,而只是生活交響曲的另一個樂章一樣,寬厚與嚴厲,歡樂與痛苦也不應被看作單純的對立面,而應該看作是在這一汪洋大海裡的不同的波濤。

  總之,個人畫展在巴黎贏得了當地美術家及藝術評論家們的讚揚。5月底,泰戈爾在牛津大學作了演講,演講稿在次年以《人類的宗教》為題出版。在伯明翰和倫敦進行了個人畫展之後,7月間,泰戈爾來到了德國柏林。儘管對納粹主義頗感憤慨,他卻仍對德國人民抱有深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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