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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第九章 走向人民

  在長篇小說《安娜·卡列尼娜》的創作即將結束的時候,托爾斯泰對自己的生活感到越來越不滿意,世界觀產生了嚴重的危機。

  他看到廣大人民過著極端貧困的生活,由於饑餓瀕於死亡;而那些腦滿腸肥的沙皇官僚不僅不能、也不想改變現狀。他看到了剝削者和被剝削者之間存在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因而明白了:他的各個階級團結起來的全部理想、全部希望都將化為泡影,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的利益永遠也不可能一致。他經過深思熟慮得出一個結論:地主階級(他就屬￿那個階級)不能重新振作起來,不能拯救自己的國家,也不能建立一個人人滿意的合理社會。作家陷入了絕望之中,甚至像列文一樣想過自殺。

  以後怎麼辦呢?怎樣活下去呢?托爾斯泰在本階級中無法找到解救的辦法,於是把視線轉向勞動人民。

  他在1880年初開始寫作的《懺悔錄》中談到了自己思想上的激變:「我放棄了我那個階層的生活,我承認,那不是生活,只是貌似生活。我們的優裕生活條件剝奪了我們理解生活的可能性。為了理解生活,我應該去理解那種不屬￿例外的,不屬￿我們這些寄生蟲的生活,應當去理解普通勞動人民的生活——那些創造生活並賦予生活以意義的人們的生活。

  我周圍的普通勞動人民是俄國老百姓,因而我把目光朝向他們,朝向他們給生活賦予的那種意義。」

  托爾斯泰對老百姓很親近,也很尊重,因而人們紛紛從農村,從俄羅斯最遙遠的各個角落來亞斯納亞·波利亞納拜訪他。在同普通老百姓的交往中,他努力去瞭解百姓的痛苦和要求,去領悟人民的道德情操和學習他們的語言。他的筆記本上記錄著諺語、俗語和恰當的民間用語,「開始驚奇地感覺到民間語言的優美,他每天都發現一些新詞和新短語。」他還向民間藝人請教演唱壯士歌。

  1881年秋,托爾斯泰為了讓孩子們受到更好的教育,全家遷往莫斯科。

  在莫斯科,他的心緒很壞,因為上流社會消閒娛樂的風氣象一股不可遏止的潮流侵襲著他的家庭生活。街頭的喧鬧,城市的擁擠,奢侈與貧困的尖銳對立,無時不使他心煩意亂。他寫道:「掠奪人民的惡棍聚集在一起,招募士兵和法官來保護他們的酒宴。

  他們狂歡暴飲,老百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利用這些人的貪欲把被掠奪的東西再從他們手裡騙回來。」

  托爾斯泰思想苦悶,尋求同人民和大自然接觸。

  他乘船渡過莫斯科河,登上麻雀山,在大自然的環抱求得休憩。當他在樹林裡遇上幹活的人們,就愉快地同他們一起鋸木頭,劈燒柴,長時間地交談。

  為了更好地瞭解城市普通居民的生活,1881年嚴冬的一天下午,他訪問了希特羅夫小客棧,在這裡聚集著許多來自外省的農民,他們饑餓,衣衫襤褸,在嚴寒中顫抖,等待著進入這個貧民小客棧過夜。作家把身上帶的錢全部分給了他們,但是還不夠,不能滿足1/10的農民的要求,成千雙熬苦受難的眼睛盯著他,等待著救濟。1882年初,莫斯科進行居民人口調查,托爾斯泰向人口普查主管人提出申請,要求參加這項工作。他被分配到「最可怕的貧困和墮落的巢穴」——勒紮諾夫大雜院,親眼看到了社會底層人民的悲慘生活,感動得痛哭流涕。他在《論莫斯科人口調查》一文中分析說:「如果莫斯科有成千上萬的人忍饑挨餓,並因此而死亡,那罪過不在他們身上。如果追查罪人,那就是那些深居高樓大廈、出入乘華麗馬車的人。」他認識到了廣大人民貧窮饑餓的根源,並且把自己也放在犯罪的位置上進行自我批判。

  參加人口普查工作以後,托爾斯泰對統治階級更加憎恨,對被壓迫、被奴役者的同情更加強烈了。城市生活令人窒息的氣氛使他喘不過氣來,難以忍受。

  他回到亞斯納亞·波利亞納,以便使自己的頭腦「從渾渾噩噩的莫斯科生活中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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