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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12月中旬,托爾斯泰把《安娜·卡列尼娜》後續幾章送往莫斯科,準備在《俄羅斯通報》12月號上刊出。

  《安娜·卡列尼娜》最後一部準備在次年《俄羅斯導報》前四期上發表,可是這時托爾斯泰跟該雜誌主編卡特科夫在塞爾維亞-土耳其戰爭(1876—1878)中俄國是否該出兵支援塞爾維亞人的問題上出現了分歧:《安娜·卡列尼娜》裡的列文認為不該出兵,卡特科夫要求加以修改,托爾斯泰不同意。托爾斯泰根據斯特拉霍夫的建議,決定把小說的最後一部即第八部用單行本出版。

  小說出版後,無論莫斯科還是彼得堡,人們紛紛議論它,像往常一樣,既有讚揚,也有批評。

  1877年5月7日,斯特拉霍夫寫信給托爾斯泰說:「關於《安娜·卡列尼娜》每一部分的出版情況,各報報道得如此之快,議論得如此之熱烈,就好像是報道和議論一場新的會戰或俾斯麥①的一句新格言一樣。」

  ①奧托·俾斯麥(1815—1898)普魯士王國首相(1862—1890)和德意志帝國宰相(1871—1890)。

  春天,斯特拉霍夫給他寄來一些讚揚《安娜·卡列尼娜》的文章,托爾斯泰看也不看就燒了,他不願受到讚揚的腐蝕。

  儘管如此,他在給斯特拉霍夫的信裡仍然說:「我承認《安娜·卡列尼娜》最後一部分獲得的成功使我非常高興。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

  第二十一章 探索人生哲理

  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結尾描寫的列文對人生哲理的探索正是反映了它的作者托爾斯泰當時對人生哲理的探索。

  1877年4月,他在給費特的信裡說:「您首次對我提到神——上帝。

  而我早已在不斷思考這個首要問題了。如果我們不能跟他們一樣看待這個問題,我們就必須走出路子來。」

  於是他就進行探索。

  他常常到離亞斯納亞·波利亞納一俄裡半遠,從莫斯科通往基輔的大路上去散步,觀看歷盡千辛萬苦到基輔去朝聖的虔誠教徒。他也常到教堂去,他要弄明白並且體驗這些虔誠教徒的心理狀態。為此,他還同斯特拉霍夫一起到奧普季納修道院去了一趟。

  奧普季納修道院是很有名的一座修道院,據說是一個改惡從善的強盜修的。俄國作家果戈理、陀斯妥耶夫斯基、哲學家索羅維約夫都訪問過這座修道院,有些作家在這兒住過並且埋葬在這裡。

  著名的阿姆弗羅西長老在這裡修行,托爾斯泰希望從他那裡得到渴望已久的信仰力量,但他未能如願。

  托爾斯泰也希望在世界上最偉大的一些思想家、哲學家的著作中找到他苦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的答案。

  帕斯卡的《Pensées①》說:「我們的長處是思想。我們應當在思想領域變得崇高,而不應當在我們無法填充的時間和空間方面去尋求崇高。讓我們好好思索吧,這是道德的本源。」這句話,托爾斯泰很喜歡。托爾斯泰不斷地閱讀哲學著作,狂熱地尋求生活的意義、上帝的實質等問題的答案。他1877年12月18日給斯特拉霍夫寫信說:「您借給我的那些書真是太好了,我對您有說不出的感激。我在埋頭閱讀施特勞斯②、雷南③和蒲魯東④的著作;馬科斯·繆勒⑤和路易·布爾諾夫⑥的著作,我現在有了。我還需要康德的《實踐理性批判》,但我已定購了。索洛維約夫的文章,我早就想讀,但一直不敢開始。」

  ①思想錄(法語)。

  ②大衛·施特勞斯(1808—1874)德國哲學家,以對基督教批判著名,著有《基督傳》。

  ③埃內斯特·雷南(1823—1892)法國歷史學家、語言學家、哲學家。著有《基督教起源史》。

  ④蒲魯東(1809—1865)法國經濟學家、社會主義者、第一個自稱為「無政府主義者的人」。

  ⑤馬科斯·繆勒(1829—1900)德國出生的東方學家和語言學家。

  ⑥布爾諾夫(1801—1852)法國印度語言文化研究者。

  托爾斯泰的探索活動可能太狂熱了,以致使得他的好友斯特拉霍夫不得不對他表示擔心和規勸。1877年8月16日,斯特拉霍夫給他寫信說:「我在這兩個月對您的認識,自然要比過去歷次拜訪深刻,我對您的情誼越來越深,也越來越為您擔憂。我看到您每天感受的東西抵得上別人一年所感受到的,您以比別人多十倍的力量在思考和感受。您在尋求安寧,但尋求不到,陰沉惱人的思想在您身上有時發展得過了頭,這是可以理解的。解決的辦法就在您手裡掌握著:您要生活得安靜些;對音樂,對寫作,甚至對您喜歡的打獵都不能太狂熱。打獵使您陶醉,然而您打獵時追逐的並不是大鷸和野鴨,而是思想。腦子充血過度會使人過分敏感和暴躁,所以請您不要用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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