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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審判從一九四八年五月二十七日開始。開庭伊始,納圖拉姆·戈德森對其罪行供認不諱。他說,他的行動完全出於政治原因,同時矢口否認其他被告人參與刺殺活動。他甚至拒絕接受可能會減輕罪行的唯一訴訟程序——檢查他是否神精正常。最後,納圖拉姆·戈德森被判處極刑。

  納圖拉姆的合股人納拉揚·阿蔔提,同樣也被判處死刑,他因與印度航空公司的航空小姐失約而付出了代價。尋找殺人武器那天,阿蔔提由於同兇手納圖拉姆在瓜利奧爾呆在一起,因而他被判處了極刑。其他五名同謀犯被判處終生監禁。帕爾朱雷醫生不服上訴,最後終於被宣告無罪。由於缺少證據,沙瓦迦爾同樣也被宣告無罪。假沙陀巴德熱檢舉有功,被免於起訴,從而在他的非凡經歷上增加了新的一頁。

  聖雄甘地的兒子和不少門徒懇切呼籲寬恕罪犯,但是,非暴力主義先知的最親密戰友賈瓦哈拉爾·尼赫魯,斷然拒絕拯救納圖拉姆·戈德森和納拉揚·阿蔔提的生命。請求特赦的呼籲遭到拒絕後,囚犯們于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十五日淩晨被送到安巴拉監獄的絞刑場,「活活被吊起來直至完全死去」。

  生命的最後時刻,阿蔔提仍然不相信自己會被處決。他堅定不移地認為,最終他一定會獲赦免除死刑,因為他從手紋中看到了吉祥徵兆。當阿蔔提被帶到刑場時,這時他才恍然大悟,他的手相術是多麼地荒誕不經。頓時,他象一堆爛泥似地癱倒在地上,人們只好把他拖到絞刑架前。

  納圖拉姆·戈德森在遺書中說,他沒有任何財產可遺贈給家人,僅僅能留給他們一堆骨灰。但是,在他犯下罪行時所追求的夢想實現之前,他決不願意升入天國。他無視印度教的傳統風俗習慣,請求家人不要把他的骨灰拋撒在「一條注入大海的河流裡」,相反要把它好好保存起來,一直保存到印度河流經一個印度教徒統治下的統一國家那一天到來,那時,他們方可將他的骨灰撒在河裡。納圖拉姆·戈德森從容不迫地死去了。

  狂熱分子沙瓦迦爾「勇士」,幕後操縱過多起政治暗殺事件,於一九六六年壽終正寢,終年八十三歲。

  帕爾朱雷醫生被宣告無罪後,重新回到了那間順勢療法藥店,直至今天,他依然用小豆蔻籽、竹筍、大蔥和蜂蜜製作的丸藥為瓜利奧爾的居民治療肺病。

  假沙陀巴德熱為自己的生命擔憂,後來扔下在浦那城開設的店鋪,搬進警察局在孟買為他安排的一套房間內居住。他在孟買重操舊業,編織使他聞名全省的防彈背心。如今,他是一位生意興隆的手工匠人,他製作的鎖子甲每件售價高達一千盧比,經常暢銷不衰,顧客需等待半年才能購買一件。

  卡卡雷、馬丹拉爾·帕瓦和戈巴拉·戈德森,由於在押期間表現良好,後來受到減刑待遇,於一九六九年獲釋出獄。他們三人度過了二十一年囚徒生活。卡卡雷回到艾哈邁德納加爾重新掌管他的客棧,客房設備簡陋,每間鋪有七張草墊,每位旅客每天需付一點二五盧比。一九七四年四月,他死於急性心臟病。馬丹拉爾·帕瓦出獄後,在孟買安頓下來。在與他居住的房間相毗鄰的一間小閣樓裡,現在他從事製作玩具工作,成為同貨物充斥印度和遠東市場的日本公司的一位微不足道的競爭者。這位用炸彈暗殺甘地的恐怖分子,今天為自己製作的壓縮空氣小火箭感到自豪。小小火箭可發射到一百米左右的高度,然後乘坐降落傘徐徐落地。

  刺客的弟弟戈巴拉·戈德森,如今居住在浦那城一座老式樓房第三層的一套房間內。陽臺間的牆上,懸掛著一幅印度次大陸巨型地圖。每年十一月十五日,即他的長兄被處決的那一日,戈巴拉把納圖拉姆的骨灰盒安放在地圖前,地圖上標有用電燈泡指示的蜿蜒曲折的印度河流經的線路。在統一、完整的印度地圖前,戈巴拉·戈德森召集全家和「勇士」沙瓦迦爾的最忠誠信徒們舉行會議。會上沒有絲毫悔恨和內疚的氣氛,會議旨在悼念一位「先烈」,向後代們證實其行動完全無罪。閃耀發亮的掛圖下面,狂熱分子們沉浸在陣陣惹人厭煩的音樂聲中,然後舉起右手,向甘地的刺客的遺骨莊嚴宣誓。他們決心奪回「我們祖國被肢解的土地——巴基斯坦,將從古代先哲們吟誦吠陀經文的印度河之濱,到布拉馬普特拉河以外的大片森林,重新置於印度教徒的統治之下」。

  * * *

  一九四八年六月,路易斯·蒙巴頓辭去了獨立印度首屆總督職務,從而履行了他上任時宣佈的諾言。

  執政期間的最後幾個星期,蒙巴頓不遺餘力地說服仍然高居寶座之上的土邦王公,勸告海得拉巴邦的尼查姆主動放棄獨立的奢望。後來,印度採取軍事行動,終於在一九四九年推翻了這位君主,以武力將其王國併入印度版圖。

  直至離開印度前的最後一天,埃德溫娜·蒙巴頓仍然竭盡全力,想方設法安撫貧苦潦倒的難民。她來到難民營時,不幸的人們立即趕來向她告別,同時表達他們的感激之情。

  蒙巴頓一家動身返國前夕,賈瓦哈拉爾·尼赫魯在他們即將離別的皇宮宴會大廳內舉行盛大酒宴,熱烈、隆重地為他們餞行。尼赫魯高擎酒杯,祝願這對英國夫婦健康長壽。在他一生最難忘的一年裡,他們之間建立了親密的友誼關係。尼赫魯首先對埃德溫娜,蒙巴頓說道:

  「無論您走到哪裡,您總是為人們帶來了慰藉、希望和勇氣,因而印度人民愛戴您,把您視作他們當中的一員,難道這令人感到不解嗎?」

  尼赫魯轉向蒙巴頓勳爵:

  「您帶著無比崇高的聲譽來到這裡。但是,難道印度過去沒有使不少名聲顯赫的人物消聲匿跡嗎?您經歷了嚴重困難時期,但是,您的聲譽一如往昔,永放光彩。這件事情本身是輝煌絕世之舉。」

  翌日清晨,當路易斯和埃德溫娜·蒙巴頓乘坐金璧輝煌的雙篷四輪馬車離開皇宮時,套在車轅裡的六匹駿馬中的一匹,執意不肯上路起程。十五個月前,這輛馬車載著他們來到宏偉的主樓梯下。那只駿馬任憑皮鞭抽打,站在那裡紋絲不動。看到這種情景,人群中一個聲音高聲說道:「這是神顯靈的徵兆,你們留下來吧!」對於路易斯和埃德溫娜·蒙巴頓來說,這是無與倫比的崇高敬意。

  * * *

  兩年來,穆罕默德·阿裡·真納的嚴重疾病,一直被視若國家機密而嚴禁洩露。一九四八年九月十一日,即他的夢想實現後的一年零一個月,他的政治宿敵遇刺身亡後的八個月,真納最後終於在疾病面前敗下陣來。

  真納以其一生中慣有的勇氣,一直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息,以期為親愛的巴基斯坦的未來打下堅實基礎。他在家鄉卡拉奇病故,由於他不屈不撓,奮鬥不息,這座城市已經發展成為一個穆斯林大國的臨時首都。真納在去世前仍然一如往日,堅強不屈。生命的最後一天,醫生來到他的病榻前安慰說:

  「剛才我給您打了一針,願真主保佑,一切將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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