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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熾熱的心》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沖出了莫斯科藝術劇院的「契訶夫傳統」的標誌。

  這個劇受到梅耶荷德的稱讚,認為它「非常出色」。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知道,近幾年來,梅耶荷德一直在進行孜孜不倦的探索。他提出了「有機造型術」這一訓練演員身體的原理。他認為演員的動作是最具有表現力的手段。不僅能表現人的情緒,還可以說明時間與環境。例如,要表現傍晚,就不用在天幕上打出暮色和晚霞,而只要讓工人疲憊地從工廠回家就行了。因而梅耶荷德要求演員要有準確優美的動作,為此就得讓演員接受體操、舞蹈等各種形體訓練。

  十月革命後,梅耶荷德同詩人馬雅可夫斯基聯手合作,演出了馬雅可夫斯基的詩劇《宗教滑稽劇》。劇本內容非常新穎,梅耶荷德的導演手法,與劇作家的創新意識融為一體。他在處理這個劇時,不落大幕,取代舞臺佈景的是一個大地球儀(以表示地球),舞臺與觀眾席連成一片,演員與觀眾之間的關係,具有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梅耶荷德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出《熾熱的心》的同時,也將果戈理的諷刺喜劇《欽差大臣》搬上舞臺。他用自己獨特的手法來處理這個戲。無比壓抑的苦悶和荒謬絕倫、令人難以忍受的庸俗——果戈理在這個劇裡要表現的精神實質,在舞臺上都再現出來了。

  最初,能理解和接受這齣戲的,只有少數觀眾,絕大多數人都抱否定態度。梅耶荷德一時成了眾矢之的。詩人別德內曾這樣寫詩諷刺梅耶荷德:

  你取得了一次可怕的勝利,
  果戈理的笑被你一棍打死!

  梅耶荷德反唇相譏道:

  「侏儒的勇氣表現在拼命地吐唾沫上。」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一直觀察梅耶荷德,他對梅耶荷德的探索是肯定的。

  從20年代中期開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同梅耶荷德重新開始見面,互通電話,並恢復書信往來。兩個人都越加感到內在的接近。

  1926年4月25日,紀念梅耶荷德劇院成立五周年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是紀念委員會成員之一。

  梅耶荷德稱讚《熾熱的心》,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與莫斯科藝術劇院參加紀念梅耶荷德劇院活動——這兩件事,曾在一些宗派主義者當中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他們譴責梅耶荷德是「叛徒」,和莫斯科藝術劇院「同流合污」了。這些人的攻擊,恰恰反映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梅耶荷德兩個人都在不斷地發展。

  20.

  時光荏苒,很快就到了莫斯科藝術劇院建立30周年紀念日了。

  1928年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舞臺生涯最繁忙的一年。他終日奔波於莫斯科藝術劇院和歌劇院(歌劇研究所已於1926年改名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歌劇院」)之間,既要指導排演話劇,又要負責執導歌劇。

  為慶祝藝術劇院30周年,他準備了一篇很長的發言稿,並要在第二天的慶祝活動中演出《三姐妹》第一幕,他仍擔任他的老角色——韋世寧。

  10月27日的前夕,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為修改講演稿,幾乎一夜沒睡。

  第二天,他來到劇院,翻閱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賀電。

  晚上,在紀念會上,盧那察爾斯基代表蘇聯政府致賀詞時,引用列寧的話:「如果過去的劇院中,有一個無論如何必須加以拯救和保護的話,那當然就是莫斯科藝術劇院了。」

  會上發言的人很多。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講話時,他已經非常疲倦了。

  但他仍然振作精神,作了很風趣的演說。特別是丹欽柯對他講話的反駁,使會場氣氛變得更加活潑和歡快起來。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講道:

  「今天大家對我們,其中也包括對我,如此充滿厚愛的祝賀和關懷,使我感到巨大的鼓舞,並使我煥發了青春。

  「今天,我們從大家那裡得到的東酉真是太多啦,多到了讓我們不能一下子全都消化的地步!

  「我們要像兄弟那樣彼此共同分享這一切。首先,我要同我的老伴——符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聶米羅維奇—丹欽柯一起分享。」

  這時,與會者共同高喊:「苦啊!」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丹欽柯熱烈擁抱並接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接著說:

  「丹欽柯是一位非常謙虛的夫人,而我並不是能呆在家裡的丈夫,因為我要經常出現在舞臺上,經常出現在觀眾的面前。而符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則坐在劇院樓上的辦公室裡。我和劇院成員周遊了整個俄羅斯、歐洲和美國,而符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就坐在這裡看守著劇院。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結果才造成今天大家不止一次聽到的習慣名稱——『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劇院』。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這個劇院是我的,也是符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的,也是我們大家的。只不過是因為我老是在你們面前現眼,所以大家才認為這是我的劇院,因而迫使我把屬￿別人的東西也要接受下來。但是,我只能接受屬￿我本人的東西,其餘的,我要轉交給自己的老伴。

  「然而,這還不夠完全。我還應該同劇院的全體成員,同全體後臺工作人員,同工人們,同電工技師們一塊來分享。因為正如在這裡所說過的,我們的劇院,不是一個演員的劇院,而是整個集體的劇院。」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講話完畢。丹欽柯在發言中,首先對他的朋友在演說中關於他倆的關係問題,提出了抗議。他說:

  「剛才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說到我是他的太太,而我認為恰恰相反,他是太太,我是丈夫。而且這是很容易證明的。

  「10月14日(公曆27日)這一天,是第一次演戲的日子,也可以說是藝術劇院受洗的日子,而並不是它誕生的日子。它的誕生是在首次演戲的幾個月以前,那是在離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留比莫夫卡別墅不遠的普希金諾村,一所特地裝修了舞臺的大房子裡。劇院成員第一次集合起來,是在那個地方;第一次向大家講話,也是在那個地方;我們的嬰兒發出的第一次哭聲,也是在那個地方,在那第一次的排演中。所以,劇院的誕生地,必須認為是普希金諾,而誕生的日子,應是7月14日(27日)。

  「第一次排演,全都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佈置的;我們這個團體最初幾次的集合,也是由他領導的。在那個時候,我正住在自己的林中別墅裡,甚至連普希金諾附近都沒有去。大家都知道,孩子的誕生,父親可以不在場,可是沒有母親不在場的道理。所以,我們可以很明確地不結論說,藝術劇院的母親,當然也就是太太,除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還能是別人嗎?至於小孩子多像母親而少像父親,那就是另外的一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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