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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薩特、波伏娃和女翻譯雷娜一起訪問立陶宛,並獲得了蘇聯國際旅行社的批准。無論他們走哪裡,身邊總有一群作家跟著。於是他們所設想的旅遊便成了一次為各地烈士紀念碑獻花的官方巡視。只有在莫斯科和列￿格勒,他們才能隨心所欲地和許多朋友在一起,享受同路人的待遇。

  1966年5月,形勢發生了變化。西尼亞夫斯基和達尼埃爾這兩位蘇聯作家被發配到勞改營去了,前者勞改七年,後者勞改五年。對此,在6000人的作家協會中,只有62人在一份為他們兩人辯護的請願書上簽了名。凡是簽名的人都冒了很大的危險。

  因此,愛倫堡問薩特:「你們到這兒幹什麼來了?」

  第二年,薩特拒絕參加蘇聯作家協會代表大會,以表示他和波伏娃不贊成把這兩位作家放逐到西伯利亞。

  那時蘇聯坦克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既標誌著他們同蘇聯徹底的決裂,也標誌著他們極大幻想的破滅。

  1966年9月17日薩特和波伏娃應日本出版商渡邊和京都大學的邀請來到日本。他們全部作品都被譯成了日文。波伏娃寫的《第二性》被列為日本暢銷書的名單中長達一年之久。

  到達東京機場時已是午夜,並且下著雨,但仍有許多年輕人列隊等在那裡,他們呼喊著他們倆的名字,並爭先恐後地同他們握手。上百名記者、攝影師也蜂擁而至,用聚光燈、照相機把這對名人圍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倆塞進一輛老式小汽車裡,使他們擺脫了那些崇拜者。

  東京大學的校長在一家最好的飯店裡款待他們,並召集了文學界和電影界的名流與他們相見。負責伺候他們的藝妓還為自己的丈夫拿來一摞書請他們簽字。

  第二天,當他們來到一座人群爆滿的大廳做報告時,大學生們向他們揮舞起了歡迎的標語,無論是政界人物,還是作家、教授,都希望抓住這次機會和他們交談,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得不去應付一個接一個的談話、採訪和宴請。

  日本人民自發的熱情歡迎使薩特和波伏娃他倆感動得興奮不已。35年前他們曾希望看一次日本的傳統歌劇「能劇」。如今,渡邊先生為他們特別安排了一次專場表演,並以他們的名義邀請了100多人觀看演出。劇本的題材來自《源氏物語》,這部日本文學名著是一位婦女寫的。他們還觀看了日本的木偶劇,認為這是「唯一可以用來改編文學名著的玩偶劇」,重新喚起他們從前對抽象藝術的興趣。

  他們訪問了東京之後便訪問京都。在去火車站的路上,他們乘坐的汽車遇到了一次交通阻塞,把火車時間耽誤了。火車為了等他們遲發了三分鐘。在這說明一點,在日本,火車是以每小時250公里的速度運行的,一切都是電子設備控制。因此,這次時間上的意外延遲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京都是一座有1700多個廟宇的城市,他們在這裡最感到震驚的是,當他們參觀一所喇嘛寺院時,寺院的喇嘛竟對存在主義抱有濃厚的興趣,更有甚者,他們還聽到了對《第二性》的熱情讚揚。

  在參觀了寺廟之後,他們又參觀了稻田、礦山以及一個港口工業區,那裡的碼頭工人全是婦女。波伏娃還為日本的電視臺採訪了搬運工。她下到一個貨艙裡,看到這些婦女冒著嗆人的塵埃一鏟一鏟地往艙裡裝化肥。她們每天工作八小時,每星期工作七天,不僅掙錢比男人少,而且還要料理各自的家務。波伏娃毫不掩飾地告訴人們,這決不是她希望為婦女爭取的東西。

  在廣島醫院,他們被一大群記者圍在當中,有人給他們獻上一束鮮花,後來他們在閃光燈的照耀下被簇擁著來到一個原子彈的受害者的床前。在他們的一再要求下,他們同當年的倖存者談了話,瞭解到,國家對戰爭中受害的平民是不給予賠償的。那些死裡逃生的人都為自己喪失了工作能力感到恥辱。回到東京後,他們參加了一次由日本總工會組織的反對美國入侵越南的集會。薩特和他們新結識的朋友們發表了反戰演講。在日本,反美示威活動是經常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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