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薩特 | 上頁 下頁
一九


  「塔布」出了名,頗有名氣的《星期六晚報》週刊的主編派了一名記者前去採訪,記者在兩三個「塔布」常客的幫助下,寫了一篇很有影響的文章。1947年5月3日,「塔布」簡直被傳奇化了,它的成員們都成了「存在主義者」。

  博裡斯·維昂在他的著作《聖日耳曼·德佩的體力勞動者》中證實,對這個區的大肆宣傳,在很大程度上應歸於讓薩特的著名文學作品和西蒙娜·波伏娃的著作。人們不再把他們倆分開,有關他倆的傳奇越來越多,聖日耳曼·德佩的名聲也越來越大。

  「存在主義地窖」開始增多,年青人在那裡跳舞,自稱是「地窖老鼠」,讓薩特被封為存在主義教皇,而波伏娃被稱為存在主義聖母。一個很多人都不懂的哲學概念被與青年一代的生活方式混在一起了。法國和外國報紙上也講得含混不清。「存在主義地窖裡盡是奇怪好鬥的狂飲亂舞」,《新聞》報這樣寫道。《洛桑報》譴責「塔布」的常客:「塔布實際上是一支樂隊,20對男女,一群抽搐的有氣無力的人,在一塊三平米的空間裡跳舞。毫無價值,令人噁心。有人稱此為:『存在主義』。『塔布』裡的年青人為他們的噁心發生了興趣:『這是巴黎下層的年輕人,那裡是仇恨、妒忌、愚蠢以及最庸俗的性欲的集中體現。這就是存在主義的面目。」報上出現了最矛盾的標題,「聖日耳曼·德佩的兩性關係太過分了」,或「伊義多爾·伊蘇想在巴黎最貞潔的區聖日耳曼·德佩做愛」,或「存在主義內部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都不存在,什麼都沒發生,是令人反感的」。這是一場可笑的軼事的競賽。一個記者說他的女傭人在清掃他的辦公室時竟向他借《自由之路》。「見鬼去吧,存在主義者!」成了一句時髦的罵人話。還有什麼存在主義畫,存在主義政治經濟,存在主義帽子。

  薩特和波伏娃性喜美食是盡人皆知的,他們喜愛的東西:豬肉食品,醃酸菜,炸牛排,奶酪,成了存在主義的聞名小吃。人們重複著作者們的話。詩人雷翁—保爾·法爾格聲稱:「這是一錢不值的哲學!」

  伊夫·崗東說:「存在主義是廢物主義。」左派與右派都把存在主義視為一種有害的哲學,認為它拋棄了生活的歡樂,推翻了一切價值系統。

  安德烈·紀德看到自己的青年人導師的角色被取代,大為惱火。加布裡耶·馬賽爾,基督教存在主義哲學家,舉行了一個題為「從布痕瓦爾德到讓—保羅·薩特的墮落的技巧」講座。有人說:「薩特公司依靠廣告控制了文學市場,荒誕的卡車隊每天滿載存在主義的產品出發。他們用他們的『無煙煤』充斥著國外市場。書店的櫥窗裡,報紙的頭版上,公共大廳裡,『無煙煤』比比皆是,堆積如山,這是多好的買賣。」

  「對於那些不是這個社團的人來說,就是一個保密的哲學」,另一位記者這樣寫道,他認為存在主義的成功得力於缺乏教養、膽怯和破壞句法。人們放心地撰文,那只不過是誕生在咖啡館長凳上的裝作藝術家的人的遊戲,在咖啡館中,未來的洛可丁們面對他們的咖啡杯第一次感到了噁心。保爾·居特在《費加羅報》上聲稱「存在主義是聖日耳曼·德佩花神咖啡館裡,聖·伯努瓦街和雅各伯街中流傳的一個詞」。

  他以一種奇怪的雜亂無章的方式提出:「存在主義的先驅是:康德、巴斯卡爾、海德格爾、雅斯貝爾斯、克爾凱歌爾、謝林、加布裡耶·馬塞爾」。「一種抽象的哲學被冠以存在主義的粗俗名字」。

  存在主義是一種哲學,然而誰是存在主義者呢?

  「首先就是西蒙娜·波伏娃女士。她有特殊的歷史才能,她住在路易斯安娜旅館5號房間。她也是一位老師。她留著大學生似的髮辮,有一對閃閃發亮的美麗的黑眼睛。」這是一個記者說的。

  「她寫小說、哲學著作和劇本。《白吃飯的嘴巴》目前正在巴黎上演。一位素不相識的名叫雷隆的人為了排演該劇給她送了10萬法郎,她接受了。這人是一個騙子。幾天之後,警察敲開了路易斯安娜旅館5號的門,前來逮捕《白吃飯的嘴巴》的作者。當時警察看見一床被單在晃動,結果很奇怪地從被單下發現了薩特先生。」

  一年之後,人們還是在這個《費加羅報》報上看到:「存在主義,有人告訴我們,壟斷了伽裡瑪出版社,它擁有《現代》月刊,它的首領讓薩特先生,以一部叫作《傷寒》的影片佔領電影院之前,已經奪取了兩個劇院。魏爾倫劇院在上演《禁閉》,安托萬劇院上演《畢恭畢敬的妓女》、《死無葬身之地》,令人恐怖。每當晚上,總有些觀眾感到不好受,有人叫喊,有人摔門而去。舞臺上迴響著受保安隊刑法折磨的抵抗戰士痛苦的吼叫聲。薩特先生只想記住世界可怕又痛苦的一面」,等等,這篇文章的插圖是一幅占了三個版面的漫畫。畫面上是薩特倚在皇家橋酒吧的桌邊,西蒙娜·波伏娃在一張桌旁寫作。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