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斯諾 | 上頁 下頁


  3.在「東方巴黎」

  1928年7月6日,斯諾從日本搭船抵達中國上海口岸,來到了「東方巴黎」上海,踏上了東方古老而神奇的大地。在斯諾的旅行日程表上,只在中國停留六個星期。然而,他卻被這「東方魅力」吸引住了,從此滯留在中國13年。不僅如此,即使離開中國後,他又三番五次回到中國,至死也熱愛中國和中國人民。然而是什麼魅力使他與中國結下不解之緣,並且自稱中國為他的第二故鄉呢?

  斯諾不遠萬里來到遠東,最初只是為了尋找自由自在的冒險生活,感受古老的東方文明。原只想在中國作短暫旅行,他自己也沒想到他會被中國吸引住,而且成為他生活的主要舞臺,成名之地。他更沒想到中國人是如此可愛,值得他花畢生的精力關注中國的事業與前途,而成為中國的一部分,成為中國人民最真摯的朋友之一。宋慶齡女士在1960年對斯諾說:「您屬￿中國。」挽留他定居在新中國。

  到達上海後,斯諾找到在四川路上的美國海軍青年會。住下來後,他帶著威廉斯的信,去找密蘇裡大學新聞學院的校友。斯諾拜見《密勒氏評論報》總編約翰·貝·鮑威爾,他是斯諾的密蘇裡老鄉,兩人見面自然親切。鮑威爾出生于農民家庭,大學畢業後曾留校任教,為人樸實友好,穿著隨便,有抽煙的嗜好。他辦事堅持自己的原則,喜歡獨立、自由,痛恨歐洲老牌資本主義國家。這些都與斯諾極為相似,所以兩人有許多共同語言。這也是後來斯諾易於接受鮑威爾的觀點的基礎。

  鮑威爾辦報的特點是發表自己想發表的東西,這又與該報的創始人湯姆士·弗·密勒相同;他不顧銀行家和任何外部壓力,不贊成帝國主義者的治外法權的做法。在上海的美國商會曾指控鮑威爾給「不法分子提供幫助」,損害帝國主義者在華的特權利益,從而要求鮑威爾辭職。鮑威爾則利用報社內部的選舉否定了商會的要求。同時,他聲稱他「無意」改變自己的觀點。這些思想後來直接強化了斯諾的意識,這也成為斯諾後來從事新聞工作的原則性傾向。

  當斯諾面見鮑威爾時,在交談中,鮑威爾直截了當地向斯諾表示,他目前急於找一個幫手,想開辦一個「新中國」欄目。他問斯諾是否想找工作。此時的斯諾手頭也正緊張,而且他還欠克萊勃的錢哩,他不僅要還這筆賬,還要賺足旅費,再繼續他原定的旅行計劃。斯諾告訴鮑威爾,他只準備在中國呆六個星期。鮑威爾問道:「為什麼你不在上海留下來,協助我出版《評論報》呢?在以後的幾個月裡,我要出版一個特刊——《新中國》,我需要一個具有新見地的人替我編輯這個特刊。」斯諾答道:「但我對中國是毫無瞭解的,再說我預定只在中國逗留六個星期。」「雖然這裡有許多人並不熟悉中國,但是上海就是中國了。你在這裡住滿六個星期再走吧,到那時,我想你將喜愛上海,而留下來不走,」鮑威爾繼續勸說道。斯諾最終答應試一試,接受了廣告經理助理職位,開始了他的新聞記者、編輯的生涯。

  斯諾走馬上任,與中國助手們一起工作。由於他曾做過廣告業務,所以工作起來還較順利,巧妙地處理好廣告業務。《密勒氏評論報》辦公地點位於公共租界和法國租界之間,租用的是英國人管理的北方電報大樓裡的房子。由於鮑威爾的反歐洲帝國主義傾向,得罪了一些人,此時,斯諾則利用其新來乍到和為人誠懇的特性,遊說各外國銀行和公司,使反對鮑威爾政治觀點的人也同意把廣告業務交給斯諾。這樣一來,報紙的廣告業務量大增,鮑威爾自然更加喜歡這位小夥子了。

  為了瞭解中國,在工作之餘,斯諾在鮑威爾的藏書室如饑似渴地閱讀有關書籍。此外,他還專心致志地傾聽鮑威爾關於中國的介紹和預測性言論、觀點,使斯諾對中國有了初步的蒙矓印象。斯諾剛到上海時的第一印象是:貧困、落後、肮髒,人口擁擠。這個所謂中國最先進而又最富饒的港口城市卻是由外國人控制的。看到一個人拉著另一個人的黃包車,外國人的趾高氣揚,中國人的面黃饑瘦、忍氣吞聲、精神萎靡不振。這使斯諾大惑不解。現在通過閱讀和鮑威爾的介紹,斯諾發現了中國古代風習的意義,以及它向古老而年輕的中國展示出來的引人注目的矛盾;看到了古老而年輕的中國正在奮力以赴,以便在現代世界中佔有它的地位。斯諾感到「越是閱讀,就越是傾心而沉溺其中」。真還被鮑威爾言中了,斯諾逐漸迷上了上海,他被中國文明迷住了。

  10月10日,是中國辛亥革命紀念日,鮑威爾和斯諾等人經過近三個月的籌備,趕在此時出版了200頁的增刊,介紹國民政府的建設業績,刊登了許多政府領導人的文章;編輯部也發表了評論文章,對中國的未來發展前景進行預測,認為中國將在50年內走向繁榮。斯諾也發表了自己的文章,認為中國有點類似美國,有「一種把中國從泥濘中解救出來的精神」。

  增刊如期出版,斯諾也在中國上海呆了近三個月,這已大大超出他原定日程期限了。可現在的斯諾卻決定再延長一段時間,繼續呆在中國,因為他開始喜歡上中國了。

  斯諾接受了鮑威爾的聘請,擔任《密勒氏評論報》的助理編輯,月薪180美元,使斯諾在經濟上有了保障,並獲得外出採訪的機會。斯諾樂得安於現狀,是因為此時在歐美各國正經歷著經濟危機,即使此時回到經濟蕭條的美國也難以找到工作。

  斯諾的第一次外出採訪地是國民黨首府南京。此行留給他的第一感覺是不衛生。他住的旅館裡有臭蟲。當他向服務員交涉時,由於服務員聽不懂英語而鬧出了笑話。斯諾把身上被臭蟲叮咬的地方給她看時,她以為是說房間裡有蚊子,於是給他掛上了一頂蚊帳。這使斯諾哭笑不得。

  南京之行,斯諾也頗感得意,一是他得到了一筆廣告業務,一是首次接觸到中國政府的一些要員,如蔣介石、宋子文、王正廷、孫科等人。這次採訪後,給斯諾的印象是:「中國正在變化,其速度之快是世界上其他國家的歷史上無法比擬的。」這也與鮑威爾給他灌輸的觀點有關,對國民政府抱著樂觀的態度。

  斯諾從南京採訪歸來,此時發生了「濟南事件」。當時,國民黨軍隊北上討伐奉系軍閥張作霖,受阻于山東。日本人以保護日僑為由,向中國軍隊開槍,阻攔國民黨軍隊,並殺害前往交涉的中國官員蔡公時等人。日本人控制了山東的交通和貿易,不想讓英美勢力北上,打狗給主子看。此時國民政府交通部長想借助英美輿論以壓日本氣焰,邀請英國《字林西報》和美國人主辦的《密勒氏評論報》的記者去作實地考察和報道。斯諾被派前往,他與英國記者艾爾·巴特森乘車北上,所到之處,交通癱瘓,貨物堆滿站台。當他們車至泰安時遭日軍扣留,經過抗議,24小時後方得允許續行。途中,斯諾登上了中國人崇尚的名山——泰山。有意思的是各地報紙連續幾天報道斯諾等人被日軍扣留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使得在美國的斯諾家人知道後為斯諾擔心不已。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