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迦牟尼(30)_學達書庫

三〇

　　父親同意了。他們把姑娘送到未婚夫所住的薩婆提城。毗舍闍是個信費陀的人，但是她的公公彌迦羅、她的丈夫以及那一家都不信佛陀。她所以能被彌迦羅一家看中，是因她具備五美：鬢髮美、肉體美、骨胳美、皮膚美、青春美，而這五美她又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再進一步解釋：鬢髮美，就是頭髮要生得如同孔雀尾巴，一直拖到長衫的下端，然後微微上卷，肉體美，就是嘴唇要生得象紅豔豔的葫蘆。骨胳美，就是朱唇微啟裡，兩排皓齒要如同碎玉般的整齊透明放著光彩。皮膚美，就是不塗脂粉，也要象蓮藕一樣細膩光滑，象伽尼樹的花朵一樣潔白。青春美，就是生育多次還能葆其青春的嫵媚、新鮮和歡樂。而毗舍闍不但五美不缺，還多一樣。她的嗓音圓潤、如同銀鈴朗朗。離家之前，父親還特意送她一個光豔照人的寶石面裝著一只用紅金翎羽紮成的孔雀，孔雀的嘴用珊瑚鑲著，眼睛、脖頸和尾羽都是寶石嵌成。戴在毗舍闍的頭上，真是優美和諧，栩栩如生。

　　她來到新居，安頓下來後，發現公公彌伽羅是個裸行僧的崇拜者，十分輕蔑佛陀的教法。這使她很不安。那些苦行僧們對彌伽羅說：「戶主，你給家裡領來了一個臭名昭著的厄運婆，一個喬答摩的信徒。趕快攆她走。」

　　「這可不容易！」彌伽羅想，「她出身名門望族，但是我可以採取一些措施管教她。」一天，彌伽羅正端起金碗，吃他香甜的奶飯，毗舍闍站在他的面前，孝順地給他捩著風。這時，一個托缽僧手裡拿著大缽前來乞討，但彌伽羅故意裝作沒有看見，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飯。

　　「倒下一家去，尊敬的先生！」毗舍闍彬彬有禮地說。「我爸爸吃的是餿食，您可能不會喜歡吃的。」

　　她剛說完，彌伽羅一下跳起來大叫道：「把飯給我端走，把這丫頭給我攆出去！好呀，我猜你這個婊子給我吃餿食，而且是在這樣的節日裡！」

　　「爸爸！」毗舍闍平靜地反駁說，「叫我離開這個家可沒那麼容易，我不是在河邊洗澡時隨手攜來的妓女，而是一個貴夫人。我的父親已經預見到這個問題，我走的時候，他曾命令這個鎮子裡的八個居士準備調查你將會對我作出的指控。把他們召來吧。」彌伽羅欣然同意。他很清楚這些人對她這種非禮行為會作出什麼樣的判決。

　　一會兒，那八個睿智的人應召而到。他們神睛嚴肅地聽彌伽羅把事情講了一遍。其中有個最年長的居士問毗舍闍：「可愛的姑娘，事情是象他說的那樣嗎？」

　　「我認為不是這樣！因為，當公公冷蕩那個和尚時，我說了他在吃餿食，我的意思是他在無謂地消耗擇前世所積下的功德，而不是再積新的德行。您看這又有什麼不對的？」

　　「沒有，可愛的姑娘。我們的女兒說話很公正。您為什麼要對她發火呢，先生？」

　　「先生們，就算是這些沒錯。但她來這兒之前，她母親跟她講了不可告人的十條箴訓，我十分討厭那些東西。其中頭一條是，『門裡的火不許拿到門外去』。

　　你們都知道，把火拿給鄰居是友好的習俗。」

　　「可愛的姑娘，事情是象他所說的那樣嗎？」

　　「親愛的先生們，那意思是：「如果你發現新家有什麼缺點，不要講到外面去。因為最可怕的火莫過於此了」。難道這是我的過失嗎？」

　　彌伽羅羞得滿臉緋紅，說道：「先生們，這點我也認了。但是她母親還這樣跟她說：「屋外的火不要拿到屋裡去」。如果我們這裡的火用完，接受別人的火也是習俗。因此，這規矩也是不合適的。」

　　那些居士們坐成一排互相商量後年長的一個說：「可愛的姑娘，事情是象他所說的那樣嗎？」

　　「不是，親愛的先生們。那意思是『如果外人說這個家裡的壞話，不要向家裡重複。』因為再沒有比那持較口舌更能引起上火的事了。」

　　「好極了，可愛的姑娘，還有別的嗎？」

　　「母親還告訴我說：『施給施者，也施給不施者』。

　　意思是『對那些窮苦的親戚朋友要大方，不管他們是否能償還您的恩惠。』還有：『愉快地坐』。意思是『當你看到公公婆婆或是丈夫前必須先服待他們』。

　　『愉快地吃』，意思是『你在吃飯以前必須先服待他們』。『服待火』，意思是『這三者必須看成像火焰或蟒蛇一樣美麗』。『尊重家神』，意思是『這三者是你的神』。『愉快在睡』，意思是『不把你該做的事都做完不要自已躺下睡覺』。親愛的先生們，所有這些規定我都遵守了，難道不對嗎？」彌伽羅神情沮喪地坐在那裡，那八個人對他說：「財政大臣，我們的女兒在這些問題上都清白無辜。她還有什麼別的罪嗎？」

　　彌伽羅說：「沒、沒有了。」

　　可是毗舍闍義憤填膺地站起來說：「親愛的先生們，他把我打發走是不體面的。但是在已經證明了我的清白，我就非走不可了。」

　　說完她命令自己的車輛和奴隸準備出發。但是彌伽羅一半出於畏懼，一半出於羞愧，苦苦哀求她留下來。當遭到拒絕後，他又加倍地哀求，並且誠懇地請她寬恕。毗舍闍說：「親愛的爸爸，凡是我能寬恕的，我都欣然不悔地寬恕了。但是我出生的家庭是信仰世尊的佛法的，我是他們的女兒。如果允許我參加佛教集會的話，我就留下，否則還是讓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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