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迦牟尼(22)_學達書庫

二二

　　於是，兩人愉快地來到佛陀端坐的樹下，懷著敬重的心情把飯倒在他的缽裡。這飯食是一種簡陋而純淨的禮品。佛陀吃飯的時候，他倆在一旁尊敬地保持著沉默。當佛陀吃完飯在小溪中洗淨他的手和碗後，兩人鞠躬致意說：「我們到這裡來是要求佛陀佛法的保佑。願如來從今天接受我們作您的弟子，一直到死。」

　　於是，他們被佛陀收作居士，成為第一批接受佛法的信徒。這兩人就是提謂、波利。

　　悉達多站起身來，躊躇了一陣，接著又坐下來冥想。因為他對向世界宣佈這一偉大的佛法是否明智，是否可能還不敢肯定。他心中又產生了一個念頭。

　　「我已經拋棄了那種禁錮思想的假我，而看到了真諦，但這個真諦極難察覺，極難掌握。人類的活動都建立在這世俗的圓周上，上面懸著各種各樣的虛幻景象，而這些景象對於他們遲鈍的感覺器官來說又十分逼真。所以要掌握一連串的因果關係就更加困難，因為人們總是見果不見因。為此，想要滅除一切塵世的虛妄和欲念，實行神秘的禪定就難以辦到。現在我傳授這佛法只能是徒然——到頭來落下的只有悲傷和疲倦。而且這個道理深不可測，艱澀難懂，是凡夫俗子所不可理解的。」

　　佛陀的念頭無疑是魔羅的最後一招，也是最大的蠱惑。這種念頭的微妙之處振動了最高的神祗們，他們想：「如果佛陀的心只是專注於禪定，而不盡佛法啟明人世，那麼這個世界就真要徹底毀滅，徹底混亂了。」

　　刹那間，神喻照亮了佛陀的心，他看到一位神祗站在他的面前，合起雙手對他說：「願佛陀傳講佛法！

　　總有一些眼睛不為世俗迷惑的人，會聽到、會看到佛法的。佛陀站在山巔觀望所有的人，打開永恆的大門，實現您的願望。」

　　佛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以他大徹大悟後的目光掃視著世界。於是，他看到：『在一枝枝象牙般的白色蓮杆上，一些花朵開在水下；另一些則貼在平靜的水面飄浮著，還有一些高高地挺著她們的腰身，將風姿倒映在一泓池水中。從此他悟出人類也是如此——一些人純潔，另一些污穢；一些人高尚，另一些卑鄙；一些人聰明睿智，另一些則遲鈍愚昧，——但所有這些人都需要領取他應得的一份慧光。這時，佛陀對著剛才那神祗的聲音回答說：「造物主，我是擔心白費力氣，所以還沒有開口。」

　　神祗已經覺察出將要發生的事情，於是說道：「好了。佛陀將要傳授佛法了。」

　　佛陀又莊嚴地思索起來，考慮著傳佈佛法的初步方式。一個人總是要報答為自己引路的先生，悉達多的思想此時此刻盤旋于阿利耶和優陀伽二人，但他那金剛石一般銳利的視覺發現，就在他苦行的6年中，這二位先生都已去世了。

　　接著，他憶起了自己在瀕於餓死的邊緣，吃了屍迦羅越的食物後而暗中譏諷他的那五個苦行僧。他想：「這些人將是我的第一網魚！」由於他們已去貝拿勒斯，悉達多決定離開慧林，起程去那古老偉大的城市。

　　他要在那座基腳沐浴在神聖的恒河水中的城市，第一次講出他所發現的至寶。

　　於是，他獨自從樹下站起，轉過身來凝望著大樹，說道：「大樹呵，大樹，多謝您的庇護，這世上的人們將永遠紀念您的名字，哪怕是您身上的一片葉子，也將十分寶貴。您歡樂吧，愉快地接受陽光和雨露吧，因為在您的繁枝茂葉裡將長久地充滿著生命的活力。」

　　悉達多深邃的眼睛放著光芒，以威嚴尊貴的步態走出了慧林，取道貝拿勒斯。他象吃過天食一樣精力充沛。就在他默默地趕路時，遇到了一個年輕、高傲的婆羅門，他的名字叫優婆伽。他對自己的偉大地位感到十分驕傲，一路上邊走邊念叨著那神秘的「唵」字，他非常信奉這個字的力量。當他看到悉達多冥思著從自己身旁走過時，這位婆羅門就輕蔑地大叫道：「哈，法師，問您個問題，成為一個真正的婆羅門應該做到什麼？」他想叫悉達多一下陷進這裡拔不出來。

　　然而悉達多平靜地回答說：「除去一切邪念，思想和言行要純潔，要擺脫驕傲與欲念的控制，這就是成為一名真正的婆羅門所需的條件。」

　　這個回答使那傲慢的青年大吃一驚。他盯著佛陀，慢慢地說：「您的面貌為什麼如此美麗，就象倒映在水中的那輪光閃閃的滿月？您的體形為什麼那樣堂皇高貴？那圍繞著您的寂靜是什麼地方來的？您的尊貴的部落在哪裡？您的主人是誰？這個國度裡的人都在拚命尋找著『道』，您的『道』是什麼呢？」

　　佛陀心中一喜，說道：「孤寂使我快樂，毫無憂愁，因為我看到了真諦。我和那從未產生過一點惡念、能夠自我克制、自我指引的人同樣快樂。但最最快樂的還是脫離開那種驕傲思想的人。我不屬任何尊貴的部落，我一向就是獨來獨往，毫無拘束的人。」

　　這位婆羅門雖然聽到過許多怪誕的宗教信仰，但從未聽過這種說法，為此他非常驚訝。他吞吞吐吐地問道：「那麼先生，您去哪裡？」佛陀回答說：「我即將轉動法輪，去那偉大而古老的貝拿勒斯城，給黑暗中的人們帶去光明，並將真正長生不老的大門向所有的人打開。」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