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迦牟尼(21)_學達書庫

二一

　　他又看到充斥苦難的地獄仍把這些囚犯再投生到世上，使生死之輪一刻不停地旋轉，那無法控制的輪子一會兒高高在天，一會兒又與人世相平。但不論是怎樣，它總在轉動，既不耽擱，也不停頓。

　　當悉達多進入第三觀階段時，他的視覺又上升到新的高度，進入了深刻理解「諦」的階段。在這一階段，悉達多久莫能解的生死之謎已昭然若揭，他看到了老與死的根源就在於生，就像大樹置根於土地一樣。

　　人以其在塵世所做惡事的多少，就把自己劃分成形形色色的種類。簡言之，在塵世，生活與痛苦是同義語。

　　無知使人們兩眼摸黑，既不知從哪裡來，也不知到哪裡去。那些高尚的東西即使在他們周圍移動，卻因罩上了一層面紗而難得看清。他還看到了再生之緣，取決於前世的行為和思想。

　　在禪定中，悉達多好像越升越高，他看到人世間沒有永恆和永生，因為那追求長生的人只能是死了又生，生了又死，循環往復，無邊無際。接著，在更高的地方，悉達多看到了長長的生命鏈條從沒有緣起的一端跨到了沒有終止的另一端。

　　他把這些苦難的鏈條表述為：

　　觸覺帶來感覺——
　　感覺帶來欲念——
　　欲念導致假像和虛幻——
　　假像和虛幻導致迷惑——
　　迷惑的結果是為——
　　為則有生——
　　生則有衰老和死亡。

　　他認為這個讓人厭煩的輪回是「無明」的結果，輪回由生的長索拽著，使之無窮無盡地旋轉。那些無知的人追求著毫無價值的、遷流變化的、虛幻不實的東西。他們看到的只是假有，而不是那真正的事物。

　　於是，人們身上產生了一種衝動，而這種衝動又引出更多更多的幻覺，結果他們就成了自己的受害者。但當這種邪欲消失時，幻覺就立刻結束，這無明也就像黑夜一樣散掉，讓位于智日，此時周圍的世界才以真像出現。當這個人覺悟後他就會知道自己不過是時間、地點的奴隸而已。此時在他身上，萬惡之源的「無明「已消失，他就達到了明心的地步。正因為這樣，悉達多把世界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般若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眼前再沒有假像和幻覺，而且那種想佔有一切的「假我」已把自己關在了自己的獄中。在他的身體中，一切貪欲和邪惡都已摧毀，就像柴禾不夠而自動熄滅的火焰。現在他的身上一切東西都與緣起相連，他已擺脫了「無明」狀態，不會再去追求那些薄如晨霧的遷流變化之物。在他的上方，「死」與「欲」這兩個互不分割的東西再也不能對他實行控制。

　　這樣，悉達多終於來到了真理的源頭，在他的眼前，過去、現在和將來化作一體，他已超越與眼、耳、鼻、舌、身、意識相關的六識，觀照清晰，再不是像過去那樣，只是通過一個狹縫向外張望，而是消除了阻礙，看到了四面八方的真如之境。

　　悉達多此時已被所有的慧光照耀，成了佛陀。那慧光越來越強烈，在他的周圍，世界一片平靜，明亮，微風習習，樹影婆娑。佛陀在菩提樹下整整坐了七天七夜，冥思苦索著世界的現實真象。他沉浸在愛海中，進入了涅般——圓寂的境地。日、夜在他的身邊變換，而他都絲毫不覺。他在心裡說：「我在這裡休息，已經達到了『恨生』的願望，我經過許許多多的周折，實現了在這一目標。現在我已經殺掉了假我，枷鎖已經打斷。」

　　他知道阻礙涅般的就是那個假我，他是夢幻的夢幻者，又是欲念、虛騙的創造者。現在，他身上這種假我已經消失，只剩下真我——即與神秘、高尚融成一體的佛陀。

　　接著，悉達多在大徹大悟後，時空的障礙不復存在，不再受到視力和聽力的限制，看著世界上所有的生靈，並對他們所處的黑暗和苦難境遇深感同情。他的心像潮水一樣洶湧澎湃。佛陀坐在菩提樹下，這時，兩個趕路的商人經過這裡，他們的內心忽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在這個蔓延數裡的林中住著一位仙人、一個睿智的苦行僧，他值得大家給以無上尊敬；應該到那裡去，為他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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