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迦牟尼(10)_學達書庫

一〇

　　青年人在一起呵呵地笑著、叫著，他們的聲音清晰地從遠處傳到這裡。淨飯王高興極了，他得意地坐在金色的孔雀墊上，把美女們打發走，對耶輸陀羅說：「我們勝利了，我可愛的孩子！」他慈祥地笑著，黑黑的鬍鬚在微微顫動。「我和我所有的聖賢辦不了的事卻讓你這纖嫩聰穎的手完成了，我的孫子的母親用她的手拉住了我兒子的心。我早就知道，我已經預見，事情一定會如此。因為我兒子是一個善良高尚的人，生活中的孝道象鐵箍一樣地拴著他。這回你滿意了吧？」

　　她微笑著說：「尊貴的父親，我很滿意。我再沒有什麼『但是』來給您添麻煩了。」

　　她抬起頭，無限歡樂的淚水顫動著湧出來，象一顆顆珍珠。耶輸陀羅說著她的心裡話，興奮的淚水充滿了她的雙眼，滴嗒滴嗒地落到放在她金色膝蓋上的水晶、玉石和琥珀上。淨飯王高興得把雙手緊握到一起，叫道：「哈！哈！我們真的把他爭過來了！噢，我吉祥的女兒，把手伸進我的財富堆裡去，隨你便，拿什麼都可以。你的美麗和智慧是任何獎賞所不能表達的。但現在我們還得小心謹慎。」說到這裡，他的神情嚴肅，話語深沉，「保重你的身體，要像保護國王的財產一樣，這樣一切都會一帆風順。那個討厭的預言說什麼如果他見到死亡、痛苦或衰老，他就會逃到大森林裡去。我想不用多久我們就會大笑這種荒唐。」

　　聰明的耶輸陀羅看出國王勝利的表情後面還隱藏著另一種東西：他沒有完全放心。但是她自己已經很滿意了。當悉達多肩背箭囊，手執巨弓，容光煥發，滿面春風地從盧醯膩河畔的花園騎馬歸來時，她沖上前去，摟住這神采奕奕的青年勇士，神情裡散發著光彩奪目的幸福。一輪光暈圍繞著她，就像是黎明女神站在喜馬拉雅之巔，將她金色的羽箭射向全世界時那樣色彩繽紛。他們來到大理石的寢室中，他把她摟在懷裡。

　　這一段時間，宮中皆大歡喜，疑慮已被忘卻。淨飯王在驕傲中決意使兒子更自由，更安全。他在城中又建了一個最美的花園，以供悉達多在厭煩盧醯膩河畔的花園以後好到這裡來開心。耶輸陀羅非常高興，並且聰明地說：「我們必須放長套索，這樣鳥兒就不會覺出受禁錮而飛向遠方了。」

　　有一天，悉達多給父親捎去了一封信，他說：「偉大的父親，如果我的覺苑已經建成，請允許我和表兄弟阿難陀、提婆達多及釋迦的其他貴族們一起騎馬去遊樂一番。」他得到了同意。

　　那一晚上，悉達多與妻子耶輸陀羅在印有藍、金色飛龍圖案的中國絲綢搭成的亭子裡過夜。

　　她握著他的手說道：「夜幕的降臨多麼美麗，天上的星星就象藍色巢穴中的蜜蜂。我生命的主人，多少世紀之後，當我們和我們之間的愛情已被世人忘卻，別的戀人坐在這個小河邊，觀看黑夜裡的繁星像閃光的種子一樣播撒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們在那個預言的冰冷的來世會看到、會知道這一切嗎？」

　　他大吃一驚，說道：「被忘卻？不管到什麼時代，難道你不永遠是最可愛、最溫柔，美麗得如同世界上最好的皇后那樣的美人嗎？那時和現在一樣，人們還會因為迦毗羅城中像貝殼含著珍珠那樣住著一位最迷人的女人而到這個快樂的地方來。我們怎麼能被忘卻呢？」

　　一時間，冰冷的恐懼如同悄悄爬過來的蛇一樣威懾著耶輸陀羅，這使她記起在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還不知道這塵世的秘密。

　　她拿起烏木、象牙製成的六弦琴，琴聲輕起，就像盧醯膩河水流過腳下時奏出的仙樂。

　　面對群山，他們被濃重的黑夜緊緊地籠罩著。耶輸陀羅的嘴唇像是貼了封條，雖然愛情就在身旁，她卻不能唱出。接下去是一陣寂靜，悉達多的臉和她的臉貼在一起，兩人長時間地坐在那裡，默默地仰視著繁星閃爍的蒼穹。

　　與此同時，淨飯王的命令已在迦毗羅城的每個角落傳開：「明天，我兒子的戰車將穿過街道駛向覺苑。

　　大家注意，不許任何老人在城裡露面，因為我兒子的眼睛是不應該看到老、病、死的，這是統管他的神祗們的旨意。只有健康、愉快、漂亮的人才可以在路上歡迎他。違令者處死。」

　　命令已經家喻戶曉，人們懷著恐懼交頭接耳議論說：「這是命令。」然後不論男人、女人和孩子都匆匆忙忙地裝飾這歡樂的街道。鄉村的居民也象滾滾的河水源源不斷地湧到城裡來，他們要看看年輕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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