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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不過,認識他的人大都認為這些作品的構思只可能是司各特的,因為他向他們講述過的某些情節後來都在這些小說中出現了;而且司各特是那種「怎樣說就怎樣寫」的人,所以句子結構本身就暴露了他的秘密。他那敏銳的洞察力早已見到了這一點,可是他仍舊堅持自己的說法。他說:「我們用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護的那些理由同我們行為的真實動機往往相去甚遠。」但我們不妨仔細玩味一下他的解釋,我們會在其中突然發現主要的、真實的東西。

  斯威夫特是一個秉性獨特的人,他在自己難以數計的作品中,只承認其中的一部是自己的著作;司各特也認為,寫小說可能被視為有失高等法院秘書的身份。他掩蓋了自己的名字,也就擺脫了個人責任感的重負,比起署名來,可以寫得更不受拘束,更經常;而且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省去同那些不知分寸,糾纏不休的人討論自己作品的麻煩。再者,寫小說的念頭可能是一個失敗的念頭,而他又並不打算損害自己作為詩人的盛名。如果相反,小說獲得了成功,那麼作者匿名就會引起公眾的好奇心理,從而增加小說的銷路。還有一個解釋,而且是主要的解釋——他引用了夏洛克的一句話:「我喜歡這樣。」

  第十二章 第二本暢銷書

  雖然「約翰·巴蘭坦公司」出版所已經壽終正寢了,但它的倉庫裡仍舊堆滿了滯銷書,所以司各特在同康斯特布爾談判《島嶼的領主》一書的版權時,千方百計想把那些別人不屑一顧的書硬塞給他。但是這個出版商也夠滑頭的,他不想讓自己的倉庫堆滿被他稱之為「廢紙」的東西,因此提出用1500基尼購買這部長詩的一半版權。司各特同意了,《島嶼的領主》于1815年年初出版,一個星期以後,司各特去看望印刷工詹姆斯·巴蘭坦,想聽聽人們對這部長詩的評論。詹姆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司各特說:「朋友,別犯難,有話直說好了。您怎麼跟我也客氣起來了?不過,我好像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開門見山地說吧,您很失望,是嗎?」

  詹姆斯一聲不響,沉默本身就說明了問題。司各特為這個不愉快的消息難受了約有一分鐘,但接著他便對自己作為一個詩人的聲望居然能維持這麼久表示驚訝,又快活地補充說:「好吧,詹姆斯,這可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過我們不必灰心喪氣,要我們投降可不那麼容易。此路不通就另闢蹊徑。」至於說這部長詩不成功,那只能是對司各特而言,因為按照這部詩的銷路,任何一個同時代的詩人,除了拜倫以外,都會認為寫詩是一個可靠的收入來源。但是司各特明白,拜倫已經把他擠出了市場,所以決定放棄詩歌。他並沒有等待,也沒有猜測長詩的銷路,而是在這段時間裡寫完了一部新長篇小說的三分之二,這部小說在《島嶼的領主》問世後五個星期就出版了。《蓋伊·曼納令》決定了司各特日後的創作道路,確立了他作為暢銷(現代意義上的暢銷)小說作者的地位,正像他在這之前是寫暢銷長詩的首屈一指的詩人一樣。

  這部新小說的主題展示得遠比《威弗利》為優。不錯,這部書裡還沒有那些著名的「司各特」的人物,但是公眾十分喜愛丹狄·丁蒙特,而梅格·格裡萊斯則是司各特筆下閃爍著超自然力量的餘輝的第一個最優秀人物。《曼納令》最妙之處是它成了從司各特時代以來幾乎在一切國家充斥書籍市場的偵探小說的先驅。普裡德爾是文學中的第一名偵探,是狄更斯的《荒涼山莊》裡的巴克特、《布拉日羅納子爵》裡的達塔尼昂、《月亮寶石》裡的卡弗、埃德加·波筆下的杜本和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的榜樣。就像在《威弗利》裡一樣,司各特並不注意一本書的藝術完整性,他生性疏懶,創作力又旺盛,因此他不願扔掉長篇小說的開頭幾章,儘管主題後來已經完全變了。這部小說表明,司各特在選擇體裁方面已經是一位大師了,雖然還算不上是特級大師。司各特寫《曼納令》用了一個半月,主要是為了償還欠查爾斯·厄斯金的債務。

  出版這部小說的朗曼斯公司預付給作者1500英鎊,同時花了500英鎊來購買約翰·巴蘭坦的滯銷貨。

  料理完這件事情,而且確信小說獲得成功之後,司各特就在1815年3月帶著妻子和長女到倫敦去,這正是拿破崙不甘於作為一個鄉村紳士離群索居的寂寞,離開了自己僻靜的角落,而在歐洲舞臺上舉行長達100天的告別巡迴演出的時刻。正是在這次旅行中,司各特才同拜倫和攝政王初次見面。攝政王從海軍部秘書克羅克處得知司各特即將到達時,提出要求說:「他一到就通知我,我要為他舉行一次便宴,客人不多,而且都同他意氣相投。」在卡爾頓宮的宴會上,客人確實是精心挑選的,全是高級貴族,親王和詩人都想壓倒對方,一個接一個地講笑話。司各特專門講了以殘忍聞名的法官布萊克斯菲爾德勳爵的故事。這位勳爵有一位棋友,每次較量都被這位棋友將死,後來當勳爵判處這位棋友死刑時,他補充了一句:「唐納德,我的好朋友,這一次看來我總算把你將死了。」

  過了一會兒,攝政王意味深長地看了司各特一眼,提議大家一本正經地為《威弗利》的作者乾杯。司各特一時有些慌亂,可是很快就鎮靜下來,他站起身來,同大家一起幹了杯,補充說:「看來,殿下以為我同這次尊貴的乾杯沾一點邊。我可是不敢當,不過請您相信,真正的對象一定會知道您剛才對他表示的崇高敬意。」大家還沒有來得及坐下,攝政王又一次宣稱:「請大家賞光再幹一杯,為《瑪密恩》作者的健康!」他轉過身去向司各特說:「瓦爾特,我的好朋友,這一次我可是把你將死了。」

  1815年6月,拿破崙最終退出了歐洲的舞臺,由官方供養在不是十分偏僻,但也相當偏僻的地方。拿破崙因此贏得了英國無數慈悲為懷的人的深刻同情,他們紛紛向他表示感激和敬意。滑鐵盧一仗的勝利使司各特的愛國熱情沸騰起來。他強烈地希望憑弔一下這片戰場。1815年7月27日,司各特偕同三位朋友動身,而且他事先就談妥要寫一本書。戰爭在滑鐵盧遍地都留下了痕跡,有些地方甚至留下了一股惡臭。

  司各特弄到了幾件戰利品來豐富自己的收藏,而且得到了一個法國士兵的日記,上面還沾有血跡。這本日記裡除其他記載外,還抄錄了拿破崙軍隊中流行的幾首歌曲。有一個叫達·科斯塔的佛來米農民當時開辦了一種收入相當可觀的行當。他聲稱曾經給拿破崙當過嚮導,於是帶著遊客遊覽戰場,而且煞有介事地向他們指出這位皇帝在這次戰役中的某些時刻駐足的地點。他的講述看來給司各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司各特卻沒有料到,達·科斯塔當時一整天都躲在離戰場十英里遠的地方。不過,這並沒有妨礙這個騙子手由於自己虛構的功勳而過了整整九年闊綽的日子,直到去世為止。

  在遊歷比利時的時候,司各特指出:「雖然法國人帶走了他們能帶走的一切,卻不得不把土地留下,我想,這只是因為他們沒法把土地也裝進行囊裡去。」從親身經歷了這次戰役的軍官口中司各特聽到了許多關於威靈頓公爵的故事,他決心無論如何也要結識一下這位偉大的人物。司各特的期望沒有落空。公爵對他「分外殷勤」。吃晚飯時,這位傑出的統帥專門邀請司各特在他身邊入座,向他詳細地講述了自己經歷的各次戰事,特別是最後一個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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