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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從1926年起,斯大林開始從組織上來鞏固他所實行的變革。在第十五次黨代表大會(1927年12月)上,總書記從党的領導機關中趕走了75個積極的反對派分子,把某些黨員開除了党。清除出黨的一共有將近2000個人。斯大林把「聯合反對派」的領袖們開除之後,在中央全會的一次會議上他作了一個小小的表演,他說:「我認為,近來出現的一些情況使黨必需讓我作為一個比較重要的、成為對反對派的某種抗毒素的人來擔任這個職務,現在反對派不僅已被粉碎,而且已被開除出黨。但是我們手裡還有列寧的指示,而列寧的指示是必需執行的。因此我請全會解除我的總書記職務。同志們,我請你們相信,黨從這件事中只能得到好處。」全會自然又是選舉這位演員擔任總書記,而且是一致選舉。

  這一年是斯大林宦途生涯中發生轉折的一年。他雖然還不是主宰者,但已經是領袖了。他對自己所精心挑選的中央委員會是如此有把握,竟然敢於在提到列寧的遺囑時好象是提到一種過時現象似的。

  這時斯大林作為一個掌握了一切蠱惑手段的黨的蠱惑家已經完全成熟了。他已經能夠獨立地愚弄群眾,成功地與競爭者相對立,能夠同托洛茨基、季諾維也夫這樣一些真正的演說家相匹敵了。斯大林從教會學校裡學來的那一最愛用的方法就是問答式的方法:對現成的問題用現成的回答。他無論在發表演說時,或者是在進行辯論時,當他以「即興之作」來駁斥論敵們對他的抨擊時,這種方法總是忠實地為他服務。在進行蠱惑煽動方面,斯大林表現出是一個進行急劇轉變、玩弄意外手腕的大師。昨天被他諷刺的東西,到了明天就成為他所「得意的東西」,就成為一種大吹大擂的口號。對於政治上的競爭者和論敵來說,這種口號成了一種短鞭子。總書記巧妙地使用這種短鞭子把昨天的戰友們紛紛趕出黨的權力宮殿,去備受他的捧場者們公開惡毒地挖苦。

  總書記還有一個特點:他教育党永遠不要停止在已經取得的成就上。這一點已經成了他的一個生活準則。斯大林在堅定不移地沿著權力的梯子上升的過程中,他不讓自己的競爭者有一天喘息的時間。如果他今天給了他們以打擊,那麼他就立即開始準備給他們以新的打擊。1927—1928年時的情況就是這樣:他在第十五次黨代表大會上和在以後的幾個月裡準備好了他在黨內所需要的道義上的氣氛之後,在1928年初,他居然敢於對自己的主要競爭者使用公開的行政上的迫害手段。托洛茨基及其家人被送到了阿拉木圖。將近30個主要的「托洛茨基分子」被從莫斯科驅逐到各地。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被斯大林送到了卡盧加。

  從歷史的遠景來看,應該把這些在黨的生活中從未有過的措施看作是未來的全面鎮壓的預演。斯大林把一塊試驗石投進了池塘後,在岸上觀察情況。瞧,波浪達到了岸邊,但是……沒有什麼動靜。根本沒有發生任何情況。事情順利地過去了!這就是說,也可以用這樣的方法排除對手。

  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現在可以在卡盧加閒暇的時候盡情地詛咒忘恩負義的科巴。要知道不是他們盡心竭力地把他推上了權力的最高峰嗎?季諾維也夫在編造和誇大各種「傾向」方面是特別有經驗的。只要有人一提出一種不尋常的建議,發表一種獨特的見解,季諾維也夫馬上就會惡狠狠地發表一篇揭露性的演說,或者是在報紙上發表一篇大塊文章來反對「離經叛道者」,並立即向新出現的「反對派」宣戰。弗拉基米爾·柯秀爾在第十二次黨代表大會上對他的這種手法發表了完全不贊成的意見。相反,斯大林對季諾維也夫的語言中傷卻感到十分滿意,因為季諾維也夫是他的勤勉的幫手,非常勤勉的幫手!左派反對派、右派反對派、舊反對派、新反對派、聯合反對派……斯大林按下了所有這些鍵。一個以《黨的統一》為標題的劇本就是這樣編出來的。

  ①《俄共(布)第十二次代表大會》(速記報告)1968年莫斯科俄文版第103頁。

  1928年夏天,布哈林終於看清:科巴將把黨引進死胡同,而且已經引進了死胡同;現在他正在消滅列寧的戰友,而首先是消滅那些不合他心意的政治局委員。布哈林在尋找對加米涅夫的瞭解,並找到了對他的瞭解——他的生命也處在危險之中。應當擬定一些同盟者,考慮出一個反對這個殘酷的篡權者的運動方案。但是,事情沒有繼續進行下去,沒有研究如何去實現善良的願望,相互配合問題沒有解決。因為每一個音樂演奏者奢望都很大,彼此的性格也不同。而主要的是他們錯過了時機。黨的權力已經掌握在中央機關即斯大林的機關的手中了。

  ①殘酷的篡權者指斯大林。——譯者注

  與此同時,布哈林同加米涅夫交談的消息傳到了總書記的耳中——竊聽制度已經發揮作用幾年了。在危急關頭,斯大林總是行動先於語言。他選擇了莫斯科黨委會和布哈林領導的共產國際作為攻擊的目標。當布哈林向共產國際例行(第六次)代表大會提出自己關於國際局勢和共產國際的任務提綱時,已經有一些活動家根據斯大林的指示來糾正他的提綱了。有人已經散佈出關於「布哈林傾向」的流言蜚語了。這種流言起初還是竊竊私語,後來就聲音越來越大了……

  過去斯大林使布哈林在共產國際中滿負荷地工作,如今他可以把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的任何失利都歸咎于布哈林,從而把布哈林在黨內的威信降低到了零度。共產國際的前領導人格裡戈裡·季諾維也夫也經歷過類似的情況。但是布哈林不知是由於他忍受慣了,還是由於他生來熱愛生活,反正他還是繼續積極地深入研究理論問題。1928年9月30日,他發表了《一個經濟學家的觀感》一文,文中著重指出了農民經濟對整個國家經濟來說具有重要的意義。

  而總書記則繼續編織著陰謀的密網。這時布哈林在高加索休養。當他聽說斯大林對托姆斯基進行僭言中傷的消息後,他決定要立即返回莫斯科。但是緊接著總書記下了命令,於是國家政治保衛總局不准布哈林動身,而他是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共產黨員、党的最高機關即政治局的委員。斯大林這樣作又是什麼事也沒有!這一事實沒有使任何一個人懂得任何一點東西。布哈林只是在很晚的時候才回到莫斯科。

  米哈伊爾·托姆斯基是「右派」的另一個領袖,當時領導著全蘇工會中央理事會。斯大林在充分掌握了黨的權力和經過政治鬥爭檢驗的方法的情況下,開始進行一場反對這位工會領袖的運動。他把托姆斯基所信任的助手一個接一個地除掉了:有的被拉攏過來參加自己的機關,有的被調到外省。然後就開始在「理論上」對他施展詭計。一開始他指責托姆斯基使用了「不民主的管理方法」和犯了其他一些莫須有的「罪過」。斯大林在全蘇工會第八次代表大會上給了托姆斯基以決定性的打擊。斯大林把自己的人安插進了全蘇工會中央理事會主席團中,投票結果,托姆斯基雖也進入了主席團,但他失去主席的職位。

  ①《聯共(布)第十四次代表大會》(速記報告)1931年莫斯科俄文版第144頁。

  斯大林在逐個地收拾布哈林和托姆斯基的同時,還操心如何進行偽裝:要使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懷疑總書記是在消除自己的對手。不是的,他是在對「右派」進行一場原則性的鬥爭。此外,他在挑撥首都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對莫斯科委員會第一書記烏格拉諾夫的「強制行為」提出抗議時,表現出自己竟然是主張……對党的領袖實行來自下面的監督,主張進行自我批評。

  當時即在1928年時,誰能夠看清斯大林掀起的那場轟轟烈烈的揭露「右派」的運動實質上是一種挑撥行為呢?給布哈林、李可夫、托姆斯基扣上的帽子看來都是有充分理由的,而且其理由的充分竟使格裡戈裡·伊萬諾維奇·彼得羅夫斯基在30年之後這樣來奚落同志們,他說:「你們別再談論什麼『右派反對派』了,那不過是一些幼稚的小孩子,他們和我們這些上年紀的忠厚老實的人不同,他們當時就知道他們是在同一些政客打交道。」說著他用頭向用來裝飾牆壁的總書記的肖像指點了一下

  ①根據И.M.格龍斯基寫的《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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