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喬治·桑 | 上頁 下頁
六三


  巴爾紮克參觀過這套房子,並在給他的情婦的信中,以拍賣估價員和小說家獨特的觀察力,做過精確的描寫:

  她住在皮加爾街十六號,房子坐落在花園的盡頭,面向街,首層是車庫和馬廄。飯廳裡全是橡木雕花家具。她接待客人的大客廳、小客廳的牆壁呈淺褐色,裡面擺著精美彩繪的花瓶,插滿了花。一個花盆架,鮮花盛開。大客廳的家具呈綠色,餐具櫃裡放滿了精巧的擺設。牆上掛著德拉克魯瓦的油畫和卡拉馬達替她塑的像……那架豎式黃檀木鋼琴十分華麗。此外,肖邦總是坐在鋼琴旁。平時,喬治·桑只抽香煙卷。她每天四點鐘起床;肖邦剛好四點鐘才上完課。要登上又陡又窄的叫做磨坊梯的樓梯,才能到她的住處。臥室呈褐色,床是土耳其式的,即鋪在地上的兩張床墊。

  1842年,熱心而又潑辣的馬爾利亞尼夫人替肖邦和喬治·桑在奧爾良花園廣場附近找到兩套房間。那裡是個高級住宅區,具有意大利宮毆式的高雅氣派,室內光線充足,室外礫石鋪地,綠樹成蔭。在廣場附近,還住著一些藝術家和作家。

  這樣,奧爾良花園廣場,就成了一個大家庭式的組織了:他們甚至設想過一起吃大鍋飯,晚上,大家聚在一起開音樂會和朗誦詩文。

  喬治·桑和肖邦與朋友們聚會。喬治·桑的朋友:皮埃爾·勒魯、巴爾紮克、亨利·海涅、博卡日、瑪麗·多爾瓦爾、霍爾滕絲等人和她的所有貝裡同鄉;肖邦的朋友則是一些音樂家、上流社會的太太小姐和波蘭人。

  聚會使喬治·桑成了斯拉夫語的學者,她頌揚密茨凱維支的光榮。

  歐仁·德拉克魯瓦和肖邦一樣講究時髦,他們結下了親密的友情。他們敏感多情,易受感動,言談舉止與思想都具有貴族派頭,比起他們同那位民主派女友的關係來,他倆更加親近。

  亨利·海涅是奧爾良公園廣場一個幽默風趣的常客,喬治·桑很喜歡他。他和大家一樣,曾鍾情于喬治·桑;但是這未能如願的狂熱之情並沒有持續多久。他稱喬治·桑為「我親愛的表妹」;給她的信,用「我的心擁抱你的心」來結尾;信中常有這樣的話:「您的小說很美,真是文如其人……我現在還給您……」他跟喬治·桑開玩笑,說繆塞是一個過去偉大的年輕人。他是很賞識這個女人和作家的。喬治·桑的偉大和從容,誰也不如他描繪得那麼維妙維肖:「喬治·桑多麼漂亮,多麼溫順。對於一隻爪撫摩、一隻爪抓傷她的惡貓,以及拼命向她狂吠的狗,她都像月亮一樣,在高處溫存地望著它們。」

  談起肖邦,喬治·桑仍舊情深意切:「他永遠像天使一樣善良。沒有他純真親密的友情,我就會失去勇氣,」「肖邦慢條斯理地過日子。他是有天才的人中,最和藹、最隱秘、最謙遜的人……」

  因為經濟上的原因,喬治·桑沒有再把肖邦帶口諾昂。1840年,她自己也沒回去。但是,在後來的六個夏天裡,她又在諾昂為她的「三隻小雞」壘起了小窩。

  在這期間,從早到晚都可以聽到肖邦演奏的琴聲,琴聲伴隨著玫瑰的香味和鳥雀的歡唱,一直飄到在樓上工作的喬治·桑那裡。她唱起古老而又鮮為人知的歌曲,肖邦替她伴奏。莫紮特的《唐璜》,在這幾個朋友的眼裡,是最理想的,他們為德拉克魯瓦在諾昂佈置了一個畫室。他和肖邦,還有年已二十幾歲的莫裡斯經常在一起談論他們的藝術,喬治·桑漫不經心地聽著。

  她正在寫《康絮愛蘿》。這部小說寫得很出色,喬治·桑曾這樣描述諾昂的那些晚上:

  肖邦坐在鋼琴旁,並沒有覺察到大家都在聽。他好像是偶然地即席演奏。接著,琴聲停了下來。

  「啊!啊!」德拉克魯瓦叫了起來,「還沒完啊!」

  「還沒開始,一點構思都還沒有……只有不定形的倒影、陰影和立體形象。我尋找合適的顏色。我還沒想到畫面該是怎麼樣的。」

  「色彩和畫面,兩者互相依賴,缺一不可。」德拉克魯瓦又說:「您都會找到的。」

  「但如果我只找到月光呢?」

  「那您將找到反光的反光。」

  這想法使非凡的藝術家感到高興。他又演奏起來了。但並不顯出是重頭來的樣子,因為他的構思是那樣模糊,好像拿不足主意。我的眼前慢慢浮現出了溫柔的色調,它和耳朵裡聽到的美妙曲調,協調一致。接著,響起了表現藍色的音符,我們仿佛在澄澈碧藍的夜空中,輕柔的雲朵,形態萬千,神奇變幻,佈滿天空,簇擁在月亮周圍。月亮給它們拋去巨大的乳白色光輪,喚醒了沉睡的色彩。我們夢見了夏夜。我們等待夜鶯的到來……


  肖邦開創了諾昂的戲劇事業。

  在開始時,當年輕人演戲或跳滑稽芭蕾舞時,肖邦就即席演奏鋼琴。他得心應手地引導他們,讓他們按照他的想像,從打趣變成嚴肅,從滑稽變成莊重,從優雅變為狂放。而肖邦自己呢,就是一個真正天才的啞劇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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