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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2.女人的纖指

  六月的貝裡,驕陽似火。喬治·桑感到高興,因為能夠在自己家裡工作和執掌家政。

  肖邦應邀到諾昂作客的那一天,她在自己臥室一個窗戶左邊的牆壁上,用鉛筆寫了個日期:一八三九年六月十九日。

  這是不是標誌著新生活的開始呢?

  她早就意識到,那種騎馬散步的時期,已經過去了。做為一家之長,她要負責照顧三個孩子:肖邦、莫裡斯、索朗芝。她將竭力堅韌不拔地生活,只是為了他們和她的藝術。

  然而,她真正的朋友都希望她過另一種生活,充滿溫柔的愛,帶點家長氣概。他們把肖邦看作這個家庭中的一員,並不加以嘲笑和責難。從1839年起,他們給喬治·桑寫信末尾都是這樣寫的:「吻肖邦、莫裡斯和索朗芝。」

  肖邦的言談舉止極其得體,他只稱呼喬治·桑為我的主人或本宅主人。這樣,形勢變得對他越來越有利。

  他們愉快地度過了在諾昂的第一個夏天。然而,肖邦根本不喜歡農村。他嚮往諾昂,但同時又忍受不了那裡的生活,他那鄉居的欲望很快就得到滿足。他外出散步不多,只是在樹下坐坐,或順手採摘一些花。然後他就回到自己的房裡,閉門不出了。他不參加喬治·桑和孩子們十分喜愛的戶外活動。但是,他自我感覺良好,並且從早到晚彈琴不止。

  喬治·桑寫道:「自從到了這裡之後,他創作了很多歡快的曲子。」

  在這個夏天,他的確創作了降B小調的《奏鳴曲》,第二首《夜曲》和三首《瑪祖卡舞曲》。女友的音樂鑒賞能力,對他來說,十分可貴。

  喬治·桑是肖邦敏感的聽眾。由於對肖邦的瞭解不斷加深,她與肖邦真正成了心心相印的知己。她聽肖邦演奏,並一直跟隨著鋼琴家神秘莫測的內心活動——只有他的琴聲能把內心活動委婉含蓄地表露出來。

  1839年10月,肖邦在日記中寫道:「他們都說我身體好多了。不咳嗽,也不痛。但是我內心深處還是感到很難過。因為,奧洛拉(肖邦對喬治·桑的稱呼)的眼神還是那樣的陰鬱。她的雙眼,只有在我演奏時,才顯露出喜悅的光芒。在那裡,世界是多麼光明美好啊!我的手指在琴鍵上輕跳,她的筆尖在紙上飛舞。她能邊寫作邊聽音樂。四面八方都充滿了肖邦的琴聲,甜蜜清亮,就像溫柔的情話。奧洛拉,為了你啊,我都可以在地上爬行。這一點也不過份,我要把一切都獻給你。我累的時候,你的眼光,你的撫慰,你的微笑,給我多大的安慰啊!我只是為了你才活著;我會為你彈奏出優美的旋律。親愛的,你陰鬱的目光別太折磨人了,好嗎?」

  「別太折磨人了,好嗎?」那麼說喬治·桑在折磨他?

  當然不是。但是,在喬治·桑的愛情中,含有幾分高傲。這並不是因為她不大欽慕那個音樂家和詩人。馬略卡島的共同生活,目睹肖邦舊病復發,足以使喬治·桑感到,肖邦總是生病,不適宜過性生活,不能享受性愛的快樂。很早以來,不管他怎麼懇求,她強迫他清心寡欲。後來,他完全無此欲念了。

  很多年以後,喬治·桑寫信給他倆的密友克齊馬拉說:

  我如處女那樣,和肖邦及其他人生活在一起,已經七年了。由於我對情欲是那樣地倦怠、失望、無藥可醫,我已經未老先衰,沒費什麼力氣,也無需做什麼犧牲。如果世上也許有一個女人值得肖邦絕對信任,那就是我;而肖邦根本不懂得……我知道有不少的人在責怪我。一些人說,我強烈的情欲,耗盡了肖邦的精力:另一些人說,我的行為出軌使他很失望。我認為你是知道內情的。肖邦埋怨我剝奪了他愛的權利,等於置他於死地;我堅信,如果不這樣做,那才真的置他於死地……

  對喬治·桑的這種態度,肖邦如果不感到痛苦,並且不把它歸咎於另有所愛,那麼肖邦就顯得不近人情。只是在後來,肖邦的嫉妒與不公正,才變得難以忍受。

  秋天,他們要離開諾昂,喬治·桑深感遺憾。在巴黎時,每當她想起諾昂那些犁過的田地,想起休耕地周圍的胡桃樹,想起農夫們吆喝著的那些耕牛時,她歎息不已:「沒什麼好說的,生為鄉巴佬,根本適應不了城市的喧鬧。我認為,還是家鄉的泥土美,而這裡的泥土,使我噁心。」

  但是,肖邦要回到他的學生們當中去;喬治·桑自己也願意在巴黎生活,這樣可以節省開支。諾昂的家庭負擔很重。這個女領主,財產披人搞光了,卻不願顯出一副寒酸相,以逸被人罵作吝嗇鬼。每天,都有些朋友不請自來,一來就是十二個,甚至還沒起床就有人來。每月要開支一千五百法郎;而在巴黎只需一半。因此,這個「家庭」決定搬到巴黎去。

  起初,喬治·桑和孩子們住在皮加爾街十六號兩間獨立的小屋,屋前有個漂亮的大花園與街相接。肖邦住在特龍塞街五號,有一個套間。他仍然需要精神上的依託和精心的照料,最終也住進了皮加爾街。

  他們這樣同居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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