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喬治·桑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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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桑很不客氣地對他說: 「你們說她出賣了我,這我清楚。可是你們,我的好心朋友們,你們中誰又沒有出賣過我呢?她才出賣了我一次。而你們呢,你們一生中每天都在出賣我。她不過把我告訴她的一句話講了出去,而你們則把我沒有說過的一些話在外面宣揚……」 聖·勃夫這個十分關心別人缺點的人,已經從傳言中得知了這一事情。於是,喬治·桑向他作了完全的仟悔: 您沒有要求我吐露隱情,因此我在對您說出以下的話時,不是向您吐露隱情,因為我並不要求您嚴守秘密。我一生中的所有事情,我隨時準備講述出來,只要我認為這對某人有益。由於您的尊重對我有益,而且必不可少,我便有權利把我的真實情況告訴您,即使您拒絕聽我懺悔。在我煩惱、失望時的一天,我遇見一個厚臉皮的男人。他一點也不理解我的性情,嘲笑我的憂愁。有一件事,我頗不相信,即我地地道道、完完全全是萊莉亞。我想相信我不是的;我希望能夠放棄這個冷漠可惜的角色。我發現周圍有個婦女毫無約束,而且非常美麗。而我呢,嚴肅,幾近純真,卻因我的自私和孤獨而醜惡,我試圖克服我的秉性,忘記過去的失算……我傳染了這種浪漫主義的不安和叫人暈眩的疲倦。這種疲倦使人在否定一切之後,又認為一切有問題,並開始接受比放棄的謬誤要大得多的謬誤,這樣,在認為幾年的私生活不能使我與另一個人結合之後,我便想像幾天的迷惑會對我的一生起決定作用。總之,三十歲上,我的舉止行為比十五歲的姑娘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請放勇敢點……餘下的故事說來叫人討厭。既然我沒有罪過,那我又為何羞於被人譏笑呢?我毫無經驗。我因痛苦、厭惡、沮喪而哭。我得到的不是能給我同情和補償的愛情,而僅僅是辛辣而無聊的譏諷。這就是事情的原本。可人家用兩句話概括了整個事情。我既沒有說這兩句話,多爾瓦爾夫人也沒有洩露,更沒有創造。這兩句話不會給大仲馬先生的想像力帶來什麼光彩…… 她毫無悔恨,敘述著事實,既不說謊,也不辯解。她曾在危險的場地獵逐幸福;她錯過了它。這最近的失敗使她更不安。像多爾瓦爾那樣,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情婦,在她眼裡,這也許是一種成功,一種贖罪。即使對梅裡美本人,她也未懷怨恨: 如果普羅斯佩·梅裡美理解我,他或許會愛我的;如果他愛我,他或許會使我順從他;如果我能夠順從一位男人,或許也就得救了,因為自由在折磨我,殺害我…… 不過,如果她能夠順從一位男人,她也就不成其為喬治·桑了。 十年前,她曾是個滿懷希望和誠意的少婦。她曾認為自己能夠改變愛她的男人,把他們引到她當時的神秘而高尚的愛情觀念上來。她沒有經驗,忐忑不安地等候,對前途熱烈地嚮往。接著,與奧雷利安的愛情破裂和與卡西米爾·杜德望的結合失敗之後,她便尋思不倖存在於一個不合理的社會,存在於嚴酷的婚姻之中;只要擺脫平庸的偏見和陳腐的法律,自由的情人便能實現他們的理想。這同樣也碰了壁。自由的愛情和夫妻的愛情同樣顯得叫人失望。 在家鄉,由於對於小城市人的心胸狹窄生氣,她曾相信學有專長、彬彬有禮、雄辯滔滔的人們。她曾想像在巴黎「有一種高級的生活,有一個和氣、優雅、有教養的機會,具有某種長處的人在那裡受歡迎,並找到交流情感與思想的機會」,她不知道天才永遠孤獨,也不知道並不存在為優秀人物所一致接受的精神等級制度。所有寫詩的人,她都把他們當作詩人。兩年的艱苦探索給她指出,偉人們並非巨人;世界是由野蠻的人鋪就的,在上面邁一步,不可能不引起一塊鋪地石叫喊。她曾尋找導師,她找到的是一些謹小慎微的、虛偽的可憐人。她知道了直爽的危險。 1833年夏天,喬治·桑處於厭倦和不安之中,在自殺的恐懼與隱修院永久的安寧之間搖擺。新的傷口在流血,她真的成了地地道道的萊莉亞——渴望愛情,值得人愛,卻不能接受屈辱。而沒有這種屈辱,任何愛情都不能成立。 然而,她內心清楚,在英國女修道院時的少女,諾昂的女騎士,樂於救助窮人、渴望學習、純潔而嚴肅的那個姑娘並沒有死。 當喬治·桑與霍爾滕絲·阿拉爾一起愉快地進餐時,當她貪婪地傾聽瑪麗·多瓦爾說話時,她不再是喬治·桑。她在一個晚上的時間裡又恢復了心靈的青春,又恢復了奧洛爾·杜德望的希望。 於是,她想到了諾昂的小徑,想到了星光,想到了如此有利於吐露隱情的莊嚴、肅穆的靜寂,想到了貝裡籍的朋友。有一天,她也許會倚在他們的手臂上,向他們講述所經歷的風暴。而當她的客人們走後,她獨自留在馬拉蓋濱河街的寓室裡,伴著睡熟的索朗芝時,在這個波濤洶湧的靈魂上浮游的,是儘管經歷了那麼多苦難,仍然相信有愛情,或許有神聖的愛情的需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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