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喬治·桑 | 上頁 下頁
二七


  對桑多的愛情,奧洛爾·杜德望一點也不掩藏。每當人們把她視為要求「人家尊重其秘密」、並「愛護其名譽」的女人,她就大為氣惱。

  她不僅在拉夏特爾與情人相會,甚至在諾昂自己的房間裡與他縱情享樂,行魚水之歡。當然,這時候有忠厚的古斯塔夫·帕佩替他們放哨。

  古斯塔夫沒有抱怨;他忠心耿耿地參與這對情人瘋狂的行動。於勒在她房間的時候,古斯塔夫便在她的帳篷裡過夜。

  於勒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她的房間的,冒著卡西米爾、她哥哥、孩子和保姆等人都可能發現他的危險。奧洛爾什麼都算計好了,都預料到了。他來到她的房間之後,便被她摟在懷裡,愉快地捶打,親吻。他們又是叫,又是哭,又是笑。兩人狂歡極樂,在一起做愛。

  於勒的身體從不曾強健過,狂歡縱欲的生活無疑又是雪上加霜。

  他身體瘦弱,面色蒼白,拉夏特爾的人都把他視為肺病患者。奧洛爾也清楚,他的身體確實變得很糟。這是一對矛盾:看到他她是那麼高興,擁抱她是那麼快樂,可是這消耗精力的愛情在慢慢地殺死他;她知道這幸福的快樂在燃燒他的血,耗費他的生命!

  在諾昂,寫作與縱情齊頭並進。五卷《玫瑰紅與雪白》完成了。這是一個女伶和一個修女的故事,但拉杜什從裡面看到的,只是對浪漫派和感傷派作家的模仿。書中不過也有引人入勝的方面:比利牛斯山的風光,粗獷的人物,有韻味的語言,最優美的部分出自奧洛爾的手筆。她把修道院的回憶、母親的隱情話,旅行的印象都寫了進去。桑多則增添了相當粗俗的放蕩語言。

  該書出版後,激起了奧洛爾的母親索菲的反感。做為生活的諷刺,許多作風放蕩的女人,也愛讀貞潔的小說。

  奧洛爾開始寫另一部書,不過這一回是一個人寫。桑多去了巴黎,她沒有馬上跟隨他去。一段時間以來,她覺得丈夫「非常好」。況且還有莫裡斯,越來越可愛。她正在教他歷史。

  然而,到了十一月,勒尼奧寫來信說於勒病倒了。於是她急忙趕去。拉夏特爾的人說他有肺病並沒錯。他經常發燒。她心中內疚不已:難道這是過度耽於肉體享樂的結果?

  在寫給勒尼奧的信中,奧洛爾做了一番反省:

  我是多麼不安和內疚。那是因為看到別人或許可以救活的人在我懷裡死去,感到他日漸消瘦、衰竭、虛弱,意識到這是叫他死,因為撫愛是毒藥,愛情是火,只消耗精力而不能使生命復蘇,吞噬並且燒毀人,只留下一堆灰燼。想起來是多麼可怕……我給他的只是損害。三個月裡,我讓他在我的懷抱裡遭受著痛苦的折磨。我有一百次看見他幾乎昏厥,我還繼續堅持。最後,我終於讓步,害怕把他弄死。為了治好他,我犧牲了我的意志。我的意志,總不是無足輕重的東西吧!可是,今天,我因我的忠誠比我的堅持給他造成更大的損害而顫抖,是我毀了他。我給他的肉體快樂是用他的壽命換來的……

  十二月,《玫瑰紅與雪白》出版了。公眾和批評界的反映不錯,這部現實主義小說十分暢銷。卡西米爾來到巴黎。在聖米歇爾濱河街的住所裡,那幾天他們過得相當愉快。

  奧洛爾已習慣過一種非常簡樸的生活,所以卡西米爾在這裡的幾天對她來說,簡直是大吃大喝、奢侈享受。

  卡西米爾離去不久,她也回到諾昂。老家需要她去料理。而且家裡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伊包利特夫人的侍女懷了孕,莫裡斯的家庭教師布古瓦朗被人指控。但奧洛爾並不把事情看得嚴重。

  她只想安靜地寫作,而諾昂鄉間的夜晚無比寧謐。

  1832年春天,當她重新在聖米歇爾濱河街出現時,帶來了她的女兒索朗芝和一部長篇小說:《印第安娜》。

  索朗芝的到來叫母親年輕的貝裡籍夥伴大吃一驚。讓一個三歲半的小孩與姘居的男女一起生活,這合適嗎?

  奧洛爾並不擔心有女兒在身邊生活有什麼不便。索朗芝只有三歲半,她既不會有所注意,也不會發議論,更不會提問題,多嘴多舌。

  於勒愛上了「他的女兒」,帶她上飄溢著刺槐清香的植物園,指給她看長頸鹿。他還牽著她的手,在聖米歇爾濱河街的陽臺上澆花。一次,索朗芝折斷了幾枝花莖,怕挨母親罵,便試圖用封信用的小麵團將它們粘接好。

  桑多欽佩地讀了情婦的《印第安娜》手稿,既覺得驚訝,又有一定的難堪。在他看來,這部小說寫得太好了。

  但是,在作者署名上出現了問題。對於一部他未付出勞動的作品,于勒·桑多拒絕署名。於是,她應該用個什麼筆名呢?由於《玫瑰紅與雪白》,他們共用的筆名J·桑已經小有名氣。署「杜德望」是不可能的,婆婆和丈夫都反對;要是署上「杜邦」,母親本人大概也會感到不便。

  最後,他們決定用喬治·桑這個名字。她保留姓氏「桑」,改換名字。由此誕生了喬治·桑,因為她一心想要人家把她看成男人。她念念不忘婦女受支配的狀況,希望通過姓名和衣著來擺脫。

  五月底,出版商剛把印刷出來的第一冊樣書寄到聖米歇爾濱河街,拉杜什來到了屋頂小室。

  他拿起長篇小說,嗅著,既好奇又不安,像往常一樣開著玩笑。他翻著書頁:「這是部模仿之作;學了巴爾紮克的!你要我說什麼?我說模仿之作。你要我說什麼?我說學了巴爾紮克的。」奧洛爾在陽臺上。他拿了書,走過去,一清二楚地向她指出,她仿效了巴爾紮克的手法。她明白自己不應該遭受這種指責,但她沒有為自己辯護。

  拉杜什帶走了她簽名送給他的這冊書。

  次日,一醒來,她就收到了這張便函:

  喬治,我來當眾認罪,我跪倒在您膝下。忘記我昨晚說的無情話;忘記六個月來我對您說的無情話。我昨夜未睡,拜讀大作。啊,我的孩子,我真對您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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