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喬治·桑 | 上頁 下頁
一一


  4.新婚之床

  新的生活是從諾昂開始的。婚禮結束,經過短時間的拜親訪友和迎來送往之後,一對新人便與奧洛爾的同父異母哥哥伊包利特一起,奔赴諾昂。在那裡,他們受到了德沙爾特——他一直管理著那兒的一切——的熱情迎接。

  與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確切地講,奧洛爾對婚姻生活的實質並沒有太多的心理準備。以前她所接受的教育,來自她的奶奶,來自修道院,以及來自書本上的,從未告訴她這方面的知識。換句話說,她比普通的女人——做了新娘之後——心裡上的束縛更多一些。她希望從婚姻中獲得理想中的幸福。可是,與成了自己丈夫的男人一起睡在新婚之床上,享受魚水之歡時,她那豐富的情感成為審視兩性生活的第三雙眼睛,反到使她無法進入角色,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東西。因而,她的感受是十分奇怪的,究竟如何她也不很清楚,或許是失望?

  在她對自己的婚姻生活做出判斷之前,十分快地,她發現自己懷了孕。這不過是結婚後一個月的事。像其他的結婚後馬上懷孕的新娘一樣,奧洛爾心滿意足。女人成為母親的天性在她的身上表現得毫無二致。

  得知妻子懷了孕,卡西米爾對奧洛爾溫柔體貼,關懷備至。因為奧洛爾的胃口一下子變得特別大,卡西米爾千方百計地張落到處買東西,滿足她的心願。同時,他還不忘開一些粗俗質樸的玩笑,逗她開心。

  由於懷孕後精神不太好,奧洛爾放棄了她一直熱衷的讀書和其他精神生活。

  冬季下雪的時候,卡西米爾出去打獵——他愛好打獵,並且是個好獵手——奧洛爾則一邊想像著、期待著子宮中胎兒的初次蠕動,一邊開始為孩子做衣服。她以前沒做過針線活,第一次幹這活時,她興致高昂,滿腔熱情,而且她發現縫製衣服其實挺容易的,另外剪刀和針線在她的手中可以發揮她的創造力,這是她尤為熱衷的。

  此後,在她懷孕的很大一部分時間,幹針線活成為她打發時光的一種消遣,成為一種精神生活的替代。有六個星期,按照德沙爾特的吩咐,她一直躺在床上。人們把她的床用松樹枝和綠布裝飾起來,讓她感覺是躺在叢林中,自得其樂。

  即將分娩的前夕,奧洛爾和丈夫一同去了巴黎。他們在旅館租了一套帶家具的客房。

  1823年6月底,奧洛爾非常順利地生產。這是個男嬰兒,胖胖的,活潑可愛。夫妻二人決定給他用奧洛爾父親的名字,於是這個嬰兒名為莫裡斯·杜德望。

  奧洛爾愛自己的兒子愛得發狂。她決定親自給他哺乳,她的母親索菲贊同她這樣做,並鼓勵她。

  這位岳母與女婿的關係,因為種種原因十分不睦。她對女婿怨言極多。卡西米爾則認為岳母是個不知羞恥、沒有道德的女人,不讓她與奧洛爾接近。對此,索菲講:「他這樣做毫無道理。他有什麼理由把我扔在一邊?如果不是我生養了他兒子的母親,他大概不能給自己生個媳婦吧。」

  嬰兒出生後,諾昂的生活發生了改變。德沙爾特年歲太大了,管理諾昂的產業已經力不從心,於是在奧洛爾懷孕期間提出退休,把這個位子讓給了卡西米爾。

  以前,在這位老家庭教師的管理下,家裡的年收入在一萬五千法郎之內。在這筆錢裡,奧洛爾每年打算給母親三千法郎,同時還要支付幾位老僕的養老金,剩下的錢做日常開銷。

  卡西米爾接管之後,熱情極高,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全面變動。家庭改變了過去的習慣作法,花園面貌一新,僕人們更守規矩且惡習減少,房間佈置得整潔大方,小徑兩邊的草拔得乾乾淨淨,路修得平平整整,枯死的樹技推起來燒掉。卡西米爾還把腿腳不靈便,肮髒不堪的幾條老狗殺掉,幾匹跑不動路的老馬也賣掉了。總之,一切都變了樣。這一切,把卡西米爾忙活得不可開交。

  然而,這些煥然一新的變化使得奧洛爾情緒上有一種失落感。當她看不到守在壁爐邊的老狗,到處都是乾乾淨淨的,再也看不到雜草叢生、僻靜幽暗的角落——那些地方在她的記憶中留下了許多少兒時嬉戲的影子——她的心裡油然而生一種迷惘的痛苦和憂鬱。她是諾昂的女主人,這個地方是屬￿她的,而此時一切都是那麼陌生,有什麼東西仿佛被別人一勞永逸的拿去了,而她則沒有發言權,她感覺被人忘記了。

  奧洛爾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懷著孩子的時候,做母親的憧憬改變了她固守的生活方式,她樂得如此。而這時,她又開始像以前一樣,拿起書來,從中尋找心靈上的慰藉。當然,這只是一種表相。她絕對不會因為莊園的變化產生那麼大的倦悒。問題的實質出在卡西米爾身上,是他使她產生了失望。

  奧洛爾婚後發現,她曾經深愛的、準備一生託付給他的男人,原來是個粗俗的、沒有志向的、熱衷於雞毛蒜皮之事的小氣鬼。她試圖讓卡西米爾讀讀書,可是他對此覺得索然無味,一拿起書來就打瞌睡,經常是讓書從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非常可笑又大煞風景。她想與他談論文學和哲學,可他對提及的人物根本就不熟悉,或者一無所知。每當她向他描繪自己在這些方面的感想,敘說自己極為激動時,他便晃晃膀子,對她進行諷刺和挖苦。她還試圖引起他對音樂方面的興趣,可卡西米爾一聽到鋼琴聲便溜之大吉。能讓卡西米爾感興趣的事情就是驅狗趕兔的打獵,或者是參加縱酒尋歡的聚會,再就是奢談地方上的政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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