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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上午宣讀綜合性論文。論文主要集中於下列課題:孟德爾主義、進化、染色體機理和突變。其中有一篇是埃默森論玉米遺傳學現狀的論文,在這篇論文中埃默森談到了麥克林托克關於已知遺傳連鎖群的染色體定位的工作。H.J.馬勒和劉易斯·斯塔德勒的論文報告了麥克林托克細胞學調查工作的另一方面內容。卡爾·薩克斯以及(當然還有)科特·斯特恩的論文則特別提到了克賴頓和麥克林托克的研究。斯特恩被邀報告(他在德國所完成的)遺傳學和細胞學交換方面的工作。下午分組開會,一次開五六個小時,涉及的議題稍有點廣。麥克林托克提出了一篇關於非同源染色體非正常配對的論文——關於這個題目她打算在以後進一步閘述——她擔任了另一個小組的副組長。此外,麥克林托克和克賴頓準備了表明四線交換細胞學證據的論文。

  在會議期間所攝的大量照片表明麥克林托克和克賴頓坐在第二排最右邊——三百八十九位與會代表中共有七十名婦女。哈裡特·克賴頓當時的同事說這很可能是克賴頓科學研究工作者生涯的頂峰。兩年之後,她離開了康乃爾,在一所女子學院擔任教學工作,而對於巴巴拉·麥克林托克來說,一切還剛開始。

  大會之後,在一艘橫渡大西洋的輪船上發生了一次特別可喜的意外相遇。羅茲記得,當麥克林托克聽到這件事後欣喜若狂,當時麥克林托克醫生和夫人正乘船去歐洲度假。他們在船上結識了開完會回國的蘇格蘭遺傳學家F.A.E.克魯。當克魯得知他們是巴巴拉·麥克林托克的父母時,他告訴他們,他們的女兒在科學上獲得巨大成功,於是麥克林托克夫婦多年來的疑慮、非難和對他們的小女兒「奇特的」選擇的煩惱都立即讓位給驕傲了。

  ◎第四章 一個婦女的職業

  一九三一年,第六屆國際遺傳學大會的前一年,麥克林托克終於認為,該是她離開康乃爾大學的時候了。「我不能無限期地無所作為地呆下去,我不瞭解,他們甚至要我留下來當一名教師。那對他們對我都是很為難的。」雖然她在康乃爾的許多同事都十分知道她的價值,她受到他們的尊敬、支持和愛慕,但是大學仍不可能給她一個適當的職位。直到一九四七年,康乃爾大學才在家庭經濟學方面第一次任命了一位婦女助理教授。象她這一代的大部分婦女一樣,麥克林托克是知道這一點的,她只要能夠繼續她的研究工作,她看來是打算接受這個職位的。時間和一個工作的地方就是她的全部要求。

  她幸運地從國立研究院得到一筆研究基金,使她可以接下去幹兩年。一九三一年到三三年,她先後在密蘇裡大學、加利福尼亞理工學院和康乃爾大學度過了她的時光。康乃爾大學繼續作為實驗基地為她服務,作為她在哥倫比亞、密蘇裡和帕薩迪納加利福尼亞大學以及她各地旅行的中轉站。她在康乃爾保留了實驗室,定期回去檢查穀物,借用必須的設備。她說:「他們不能為我提供工作,但他們為我提供了所有的東西,那再好也沒有了。」

  她是有頭腦的。伊薩卡早就成了她的第二個家,代替了她的第一個家而且更為重要。這是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有一回,離開學院才不久,她害了病,她的醫生埃斯特·帕克博士邀請她到自己的家裡去療養。帕克博士同她的母親住在一起,經常有需要護理的學生上門就診。「因此我去了,比通常住得稍長些。我們相處得很好——我跟她的母親、幾條狗和幾隻金絲鳥都相處得很好——那真是一個好地方。我喜歡在花園裡勞動、割草、接電話等等。那是一次輕鬆、隨便、愉快的經歷,是我好運氣的又一例子。在康乃爾好運氣自始至終伴隨著我。」

  埃斯特·帕克成了她的私人密友。在麥克林托克的生活中,這一友誼作為情感上和身體上的依靠而持續了很多年。埃斯特博士的家提供了另一個家和「一個可以去的家……對於我,這是一個家,在那裡我能夠真正和我的工作保持接觸和聯繫。我不會沉溺於轉來轉去……我沒有迷失方向。」她把康乃爾建設成為總部,在那裡生活,在那裡工作。「康乃爾是我失業時想去的地方——我經常在那裡。」

  但到了一九三一年,她開始探索外部世界。那年夏天劉易斯·斯塔德勒的一份清柬把她帶到了密蘇裡大學,一九二六年,斯塔德勒獲得國立研究院獎後曾回康乃爾同埃默森一起工作。在此期間,他跟麥克林托克開始了持續了許多年的合作。他們成為親密的朋友和同事。

  兩人對玉米的遺傳組成都有濃厚的興趣,斯塔德勒研究的是X 光對誘變的影響,這一影響是H.J.馬勒在一九二七年獨立發現的,它大大激發了麥克林托克的想像力。迄今為止,突變仍是遺傳學研究的主要依據,而在早期的研究中,遺傳學家只能依靠自然發生的突變來推動它的進程。由於調X光大大增加了突變的頻率和品種,因此能大大加快對遺傳結構的探索。麥克林托克急於參加新的研究工作。

  這項技術是對帶有顯性基因特徵的植物花粉粒進行輻射過的花粉使隱性基因的植物籽粒受精。這樣就出現了X 光射線誘導染色體排列大量改變的情況——這種改變可以從成熟的玉米籽粒的顏色和特徵所發生的廣泛的顯著變化看出來。那年夏天,麥克林托克所遇到的挑戰是要對這些染色體改變的特有性質作出鑒定。她早些時候所發明的細胞學技術現在使她能夠確定染色體內部由X射線所誘導的微小的物理變化。她發現了部分染色體的易位、倒位和缺失,這些都是由於正常的和發生畸變的染色體間在減數分裂的過程中發生交換的結果。「那年夏天使我大長見識!我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非常激動,因為我看到了許多新東西。這也有助於把不同的基因固定在不同的染色體上——那是一個非常可靠的方法。」

  有一個故事說的是麥克林托克是如何識別某一新現象的。它說明了麥克林托克思想的獨特風格,「我穿過田野,看到了玉米的彩斑——有的顯性,有的隱性。我並沒有看著有彩斑的玉米,但它們卻莫名其狀地潛入了我的腦子。」那年秋天,她收到從加利福尼亞寄來的描述彩斑的小冊子。文章表明一條小染色體也被證明同一段看來是「遺失了的」遺傳斷片有關係,從而形成了彩斑的模式。「當我讀那篇論文時,我說,『哦,這是環形染色體,因為只有環形染色體是這樣。』」

  實際上,最近才第一次觀察到環形染色體。麥克林托克和她的同事們當時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她的推理是這樣的:「如果你切斷一條染色體而發生了二對二的癒合,那麼你就會發現一切正如你所期望的那樣。那就是說,如果一個染色體有兩部分斷裂了,那麼你可以把(一部分)倒轉而得到一個倒位,或者你可以得到一個缺失。對此,你會說,哦,一個缺失倒過來就是一個環形染色體。為什麼人們沒有報告環形染色體?他們沒有。因此,這些環形染色體一定是遺失的機制……所以我寫信給這些人說,『我認為你們有了一個環形染色體,我想這是姊妹線的交換中基因遺失的一種手段。』從加利福尼亞來的答覆是:『這聽起來像是瘋話,但它是我們所聽到的最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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