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情有獨鍾 | 上頁 下頁


  大體上,父母鼓勵每個孩子要有他們自己的興趣。對父母來說,在大部分的時間裡,孩子們的喜愛都是越出常規的。如果巴巴拉不願上學,那麼她就不去。她的兄弟姊妹也一樣。有時候,她停學一個很長時期,一學期或更長。她回憶起其中很特別的一次:她怕到學校去,因為教師干擾了她:「她看上去如此醜陋,不單肉體上醜陋,而且性格上醜陋,感情上醜陋。」雖則她現在認識到她的圖畫像是一幅漫畫。「我依然能夠看到那幅漫畫,我依然能夠看到它在活動。」她的父母知道她感情上受不了,決定不再讓她上學(「我父親看來是一個兒科專家,因為他非常理解兒童」)。

  在巴巴拉家裡,學校僅僅是作為「成長的一小部分」。從一開始,巴巴拉的父親就採取了與眾不同的立場。他明確告訴學校的教職員,不得向她的孩子們佈置家庭作業,一天六個小時在學校就已經太多了,根據馬喬裡的說法,父母所關心的不是孩子們應該成為怎樣的人,而是他們怎樣去做。麥克林托克還記得,當她父母發現她喜歡溜冰,「他們就給我買了他們能為我弄到手的最好的冰鞋——最好的鞋和溜冰裝備。每逢溜冰的好天氣,我就到美景公園去溜冰而不去上學。」等學校放學以及她弟弟和弟弟的同學們回家後,街上就成了運動的天地——壘球、足球、排球以及球隊。為了參加體育活動,她需要有合適的衣服。

  「那時候,」她回憶說,「我們不是上店鋪去買衣服。而是有一個裁縫師傅到我家來為姑娘們縫製衣服。」她很早就堅持並勸說她的父母(「他們總是默許我做要做的任何事情,他們認為這對我很重要。」)讓她做和她的衣服同樣料子的燈籠褲,「這樣我就可以做我要做的事。我可以打壘球,我可以踢足球,我可以爬樹,我可以和我弟弟以及大樓裡的人一樣,有個完全自由的時間。」她記得那時她沒有女朋友,只有男朋友。

  「有一次,我出去打壘球,也許是去打排球,或者諸如此類的活動,大樓裡一位婦女把我叫到她的屋子裡去。我走上樓梯,走到她的前門,她請我進去,對我說,現在是我該學習去做姑娘們該做的事情的時候了。我站在那裡注視著她。我什麼也沒說,轉過頭來回家去,我把碰到的事情告訴了我母親。我母親走到電話機跟前,告訴那婦女,『別再幹這種事了!…

  這並不是說巴巴拉象家裡的其他人一樣。恰恰相反,父母親都覺得她與眾不同。在別的方面,大家也不覺得她比別人更具獨特個性,「巴巴就是巴巴」,正象她姐姐所說的那樣。她的父母甚至急切地要保護這些不同之處一至少直到青春期是這樣。再有,她的成長狀況並沒有超出頑皮姑娘的範圍,而且「變得和其他姑娘們一樣了」,特別是當她開始顯示出「智力上的要求」時,她的母親至少得操心她的將來了,

  青春期過後,她要幹「那種姑娘們不該幹的事情」是越來越明顯了。對體育的愛好讓路給對知識的愛好。「我喜愛知識,」她回憶說。「我愛知道各種事物。」在伊拉茲馬修斯廳高小,她發現了科學。解答科學難題開始使她滋長著一種快樂。「我解答問題的方法常出乎教師的意料之外……我請求教師,『請允許我……看我能不能找到標準答案,』而我找到了。那真是一種巨大的快樂啊,尋找答案的整個過程就是一種純粹的快樂。」

  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國防軍被徵召入伍,麥克林托克醫生作為軍醫被遣往海外。艱難的時光又來了,麥克林托克夫人不得不增加教授鋼琴的鐘點。在孩子們的青春期,他們的父親不在家。由他們的母親獨自作出很多關鍵性的決定。每個孩子部有幾種選擇,但最小的女兒可能是其中最難作出選擇的一個。

  馬喬裡和米格農都是中學的高材生,瓦薩大學向馬喬裡提供了獎學金。但考慮到經濟情況,並擔心受過高的教育可能會使女青年不肯結婚,麥克林托克夫人說服她的長女不去上大學。馬喬裡成了一個職業豎琴師,並且,象她母親一樣,是一個有天賦的鋼琴師。在對是否過舞臺生涯的問題經過短時間的搖擺後,兩個姑娘結了婚,馬喬裡參加了華盛頓廣場樂團,米格農到芝加哥流動演出。

  但麥克林托克夫人對她的兩個最小的孩子卻束手無策。她唯一的兒子湯姆完全脫離了家庭,按照她祖父的傳統,在十幾歲時就逃出去航海了。巴巴拉的興趣使她更加不願接受母親的指導。當巴巴拉學習的興趣越來越強烈時,麥克林托克夫人就關心起她女兒的前途來了。巴巴拉回憶說:「她甚至怕我會成為一個大學教授。」她擔心巴巴拉會變成「一個奇怪的人,一個不屬￿社會的人。」她還知道,成為一個大學教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巴巴拉也開始認識到她的道路是艱巨的。後來她常常回憶她早年的一件特別有意義的小事:「我們大樓裡有一個球隊,同另一個大樓的球隊進行比賽,我也去了,我當然希望能參加比賽。我們到了球場,男孩子們決定我不能上場,因為我是女孩子。恰巧對方球隊少一個隊員,他們就要求我替補。結果我們把我原來的隊徹底打敗,因此在回家的路上,他們罵我是奸細。哦,當然那是他們的不是。但在那時我才明白,我只是更改了一個現實:我是一個女孩子,卻幹了女孩子們想不到要幹的事。」

  在中學期間,巴巴拉發現,她得思考,「直到得出我應該怎樣處理我那與眾不同的情況的結論為止。」她勉強地承認,這一過程是不容易的,她說:「我發現我處理問題的方法是別人所不欣賞的,因為那不是一般的處理方法,那使我很痛苦,但我要承擔後果」,她說,「為了那使我感到無比滿足的能動作用,我要承擔後果。我就是要那樣去做而絲毫不去考慮那種痛苦。我不是自誇,但我決心照這種處理問題的方式辦事,這是我保持頭腦清醒的唯一方法。在中學裡、在大學裡、在畢業以後以及繼之而來的時期我一直按照這種方式處理問題。這已經習以為常了,不管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我必須要朝著這個方向走下去。」

  巴巴拉的父母雖然沒有直接支持她對科學的興趣,或者說沒有支持她的精神生活,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他們也許開創了一個甚至更為重要的先例——他們都極度尊重自主。除了母親過甚其詞地議論過關于婦女受高等教育的杞憂外,幾乎不存在任何壓力要她與社會的期望保持一致。

  象她母親年輕時一樣,她也不理會父母的反對。一九一九年她到康乃爾大學在農學院注了冊。雖然此舉對於家庭來說似乎是新奇的,但追溯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就絲毫也不會感到意外。婦女從十九世紀就開始從外圍進入了美國文學和科學的王國。進入本世紀後,象她這種階級和出身的婦女都十分活躍地爭取受到了較高的教育。單在新英格蘭就如雨後春筍般地辦了五所女子學院,還有很多主要的大學改成男女合校。

  利用向婦女開門這一新機會的大部分是上層和中上層階級的婦女。她們當中絕大多數人通常都是從英國來的或者是來自新英格蘭地區的凱爾特族人。許多人選讀了理科。

  半個多世紀以前,瑪麗亞·米奇爾在發現一顆新的彗星後被選入了美國藝術科學研究院。後來其他的人(她們中間有莉迪亞·沙特克、安妮·江普·坎南、科妮莉亞·克拉普、埃倫·斯沃洛·理查茲和內迪·史蒂文斯)進一步開創了先例。在米奇爾的領導下,十九世紀七十年代掀起了一個鼓勵婦女進行科學研究並幫助她們從事科學工作的運動。到一九二〇年,婦女們受到科學訓練的比例空前提高。五十年以後,當她們的代表降到了還不足以前的半數時,婦女們回首往事,不勝驚奇羡慕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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