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契訶夫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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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妻子和《未婚妻》 燕爾新婚給契訶夫和奧爾加的生活帶來了新的內容和新的歡樂,也帶來了新的矛盾和苦惱。首先家庭成員主要是奧爾加跟瑪麗和契訶夫母親之間的關係不夠和諧,氣氛有點緊張,引起他們倆人之間的爭吵。 兩地分居也是他們經常賭氣、爭吵的原因。常常是奧爾加要契訶夫到莫斯科來,而契訶夫要奧爾加到雅爾塔去。他們都渴望過朝夕相處的完美生活,然而命運嚴酷無情的安排是無法違抗的。契訶夫由於久病不愈,離不開雅爾塔,而奧爾加熱愛戲劇事業,丟不下藝術劇院和莫斯科。 事實上那時對契訶夫來說,奧爾加已經是他與莫斯科,與藝術劇院之間聯繫的紐帶。如果奧爾加放棄了演員生活,這條紐帶斷了,他的生活就不可能更加豐富多彩。奧爾加在莫斯科的生活,在藝術劇院的生活也就是他的生活。中斷這種生活,就意味著不僅使妻子,而且使他本人受到損失。 藝術劇院也不會同意奧爾加離開。因為那時劇院剛剛站住腳。劇院所取得的成績,尤其是演出契訶夫劇目方面的成績,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她的成績決定的。 他們之間都覺得這種生活暫時無法改變,都在信中表白自己沒能給對方愛撫、安慰和歡樂而感到內疚。 那時,他的短篇小說《未婚妻》也動筆了一段時間。這是他探索創作新題材,新人物的階段。但時斷時續,進展緩慢,這是從未有過的,他感到焦慮。他給妻子寫信說明了原委:「我一天只能寫六七行字,即使我依靠寫作來維持生活,我也無法多寫一行。」他甚至產生了悔不該當作家的想法。然而在自尊心和堅強的毅力的推動下,他仍堅持不斷地寫。經過五個月的煎熬,《未婚妻》終於脫稿了。這時是1903年3月。 這篇小說描寫一個名叫娜佳的姑娘,反抗舒適而令人窒息的家庭生活的故事。當她將被迫嫁給一個白癡的時候,憤然離家出走,到聖彼得堡繼續讀書,最後走上了忘我獻身的人生道路。在這段時間裡,那位曾鼓勵她對資產階級習俗作鬥爭的遠親薩沙去伏爾加河上接受馬奶酒療養,不幸死於肺結核,娜佳最後的夢想跟《三姊妹》的結局完全一致: 「啊,她想,讓這光明的新生活早日來臨吧,到那時候,人們可以勇敢地正視自己的命運,認識自己的固有的權利,充分享受快樂和自由。」 在《未婚妻》裡,表現了契訶夫對祖國即將到來的繁榮昌盛的嚮往,他勾畫出未來生活的美麗畫面:「到那時候,這兒就會有美麗壯觀的高樓,賞心悅目的花園,奇妙迷人的噴泉……到那時候,人人都有信仰,人人都有明確的生活目標。」小說還暗示從舊的生活過渡到新的生活,要經過變革和鬥爭,不是輕易能達到的。「一切事情都會改變,要緊的是叫你的生活翻一個身,其餘的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 這個理想明顯地表現了契訶夫的民主主義思想,而且包含著樸素的社會主義思想成分。 在小說裡舊的生活的荒誕、虛妄、不合理受到最後的,最徹底,最嚴正的批判。相信舊的生活必然崩潰,相信一種新的生活必然到來。這便是作家對於在俄國方興未艾的革命首次作出的直接的反映。這種反映是獨特的,完全不像高爾基那樣,尤其不像他的革命浪漫主義的《海燕之歌》和《鷹之歌》那樣。 《未婚妻》發表以後,社會上和評論界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但在高爾基住所朗讀時卻引起了小小的爭論。有人提出:「一個姑娘不可能這樣出走,投身革命的。」契訶夫回答說:「走向革命有各種不同的道路。」他認為人們走上爭取祖國的自由和幸福的革命道路,不可能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人們不應忘記,契訶夫本人走的是一條坎坷不平的道路。高爾基所走的道路則更獨特。兩位作家為促進革命風暴早日到來所採取的藝術手法也不同,他們作品中所描寫的主人公出身的階層也不同。而且,契訶夫也沒有給自己提出描寫革命鬥爭、英雄人物的任務。他寫的娜佳是投身革命運動的普通群眾。由於他在這之前與馬克思主義理論和國內蓬勃發展的群眾運動相距甚遠,所以他還不可能提出這一任務。 8.艱苦的戲劇創作 寫《未婚妻》精力耗損過大,其可謂心力交瘁了。他很想休息一段時間,恢復元氣。然而,一些讀者期待他寫出新的引人注目的戲劇作品。他理解讀者的心意,他為不能滿足他的崇拜者的願望而深感不安。但覺得自己已經跑到了終點。 奧爾加從莫斯科來信,總是要他再寫一個劇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丹琴科也附和著奧爾加,他們把劇院的成就總是寄託在作家身上。契訶夫則漫不經心地回答說,他很勞累,缺乏精力,採訪者太多了,使他得不到片刻休息時間。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中仍然充滿創作新劇的激情。時代在呼喚著他,觀眾和讀者在期待著他,愛妻和劇院在鼓勵著他。他的責任感也使他不能放下紙筆,就此罷休。實際上他早已在醞釀寫一出新劇,並積累了一些素材,只是沒有告訴任何人。 還在1901年2月,《三姊妹》在莫斯科首次上演時就想再寫個劇本。他寫信給奧爾加說:「我經常都有為藝術劇院寫一出四幕通俗笑劇或喜劇的強烈願望。」不久,《三姊妹》在基輔演出大獲成功時,他又說:「我將要寫出的下一個劇本一定是可笑的,非常可笑的,至少構思是這樣。」他想借此劇改變人們把他的劇本曲解為「反映俄國令人痛苦的沉重生活的淒淒慘慘切切的悲劇」的看法。契訶夫差不多沒把喜劇解釋為樂觀向上的同義語。後來,《未婚妻》脫稿後,他想趁創作激情未消,全力寫作新劇,並構思完成了劇本的主題、人物和框架,定名為《櫻桃園》。 這齣戲的寫作對契訶夫來說,有更多的困難。它與寫小說不同,劇中臺詞,人物對話的個性化,相互銜接,都很費腦筋,更主要的是它完全寫的是新題材,新人物,所以進展很慢。奧爾加去信催促,並責備他太懶惰。他十分生氣,回信說:「這不是懶惰不懶惰的問題。我還不至於變成自己的敵人,如果我精力充沛,我將不是寫1部而是寫25部劇本了。」 這期間,契訶夫一個人在雅爾塔,感到孤獨和寂寞,很想到莫斯科去完成《櫻桃園》的寫作,但醫生不允許他外出旅行。他便寫信給奧爾加,要她請假到雅爾塔來。但奧爾加要隨團去彼得堡巡迴演出,脫不了身。他們倆人都沒有行動自由。他只好隻身一人留在海邊城市。天氣晴朗的時候,他便去庭院裡走動,帶上兩條狗,查看一下樹木,看僕人修剪玫瑰枝,然後坐在一條長凳上凝視大海,沉思默想。那時高爾基、布寧和庫普林又來到雅爾塔,時常到他別墅跟他閒談,為他解悶。他的情緒仍然不好,聽朋友談話總是心不在焉,臉色灰暗,神情呆滯,再沒有過去的那種對生活的溫馨和對朋友的熱情。他給奧爾加寫信,抱怨來訪的客人多,呆的時間太長,他恨雅爾塔,恨那些不知趣的來訪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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