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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真是一幕慘劇!當日光開始照亮起來,這恐懼的情況便顯得愈加清晰。他們的2個座椅卻依然固定在地板上,安全帶把他們箍住了,紐曼催促克萊瑞絲趕快從他們前面10英尺遠的地方那個2英尺寬的鋸齒狀裂口出去,躲開碎裂的毛邊到高處湖面2英尺那翹起在左機翼尖上去。她光著腳丫子走了過去,他跟在她後面,還有三個是正度假的泛美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在這瞬間,他最害怕的是經常在失事後所發生的汽油著火。通常燃料浸漏到灼熱的發動機上就會引起燃燒,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曾經多次見過這種情況。在機翼上的兩副螺旋槳,仍在機身上,是從發動機大軸上扭斷斜插進入到鋁合金的機身,穿入飛機客艙側面。

  他們大家都沒有在刹那間死亡,由於飛機是在三次斷續地撞擊中逐漸破裂的,不像一次單獨的迎頭撞毀。而且,神奇般地居然沒有起火。

  幾分鐘後,一些墨西哥的印第安漁夫,像幽靈似地從迷霧中顯現在紐曼面前,他們穿著披肩,站立在獨木舟裡。這種獨木舟是空心樹幹做的。像他們美國印第安人使用的獨木舟一樣。沒有一個土人試圖接近失事飛機,他們都呆立在150英尺以外。失事的飛機,看上去像一條漏出了內臟的鯨魚,而不是飛機。有一個漁夫,自己卷了一支煙捲,從口袋裡掏出火柴去點燃這支煙捲。幸虧,那位度假的泛美空中小姐懂得一些當地的印第安方言,她大聲喊叫才使他們從一場幾乎不可避免的汽油火災中免於焚斃。

  泛美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還說服印第安漁夫將他們的獨木舟劃近些,站在翼尖上渾身發抖的他們就一個接一個,小心翼翼地爬到五條搖搖晃晃的小船裡。用長槳劃動的這些船,只能把他們送到2英里外最近的湖岸。10分鐘以後,法國航空公司的一架DC—6飛機,在失事現場上空投下了一隻橡皮救生筏,另有一些汽車和救護車經附近的一條道路紛紛趕到湖濱。那時一個紅十字帳篷也搭起了。非但他們人浸泡在水和汽油中,他們的衣服上還染上了血紅的大斑點,這是他們中間使用的掉色的毛毯上染來的。一上岸,就將他們5個未受傷的旅客快速送到市內一家豪華的旅館,免辦所有的入境手續。

  第二天早晨,他們期待在墨西哥城的報紙上,看到有關飛機失事的大幅標題和照片,而且希望能讀到有關飛機組員和其他旅客的情況,可是當地報紙卻隻字未提。他們猜想,其中必有蹊蹺。因此,紐曼和克萊瑞絲拜訪了機場經理。他的結論與紐曼一樣:純粹是駕駛員的過失。高度表校正錯誤,而且,他把黎明時分緊貼著湖面的霧氣誤認為是雲層。

  他還告訴他們新聞界保持沉默的原因,墨西哥航空公司是政府的航空公司,幾個月前剛剛發生過另一起重大的失事,只要有可能,公司總想掩蓋這一事實,才不致嚇跑觀光客。之後,紐曼與克萊瑞絲租了一架由墨西哥人駕駛的「派普」小飛機,在失事現場低空徘徊照相。在阿卡普爾科暢懷遊覽一個星期後,他們回到馬薩諸塞後,他向世界權威的航空雜誌《航空週刊》投寄了一些失事飛機的照片以及一份簡單報道。這家雜誌發表了他的文章和一張照片,標題為「在墨西哥的神秘墜機?」。在回家以後,醫生為他捆紮了幾根開裂的肋骨。

  1967年6月,他們又經歷了一次夠刺激的旅行。那時紐曼必須參加巴黎國際航空博覽會,這是兩年一度觀察世界航空新發展的盛會。他和克萊瑞絲從雅典起飛,穿越希臘去以色列和土耳其。飛機起飛後10分鐘,駕駛員報告說:「以色列和他的阿拉伯鄰國爆發了戰爭。」他們乘坐的環球航空公司(TWA)的飛機向以色列的特拉維夫繼續飛行15分鐘之後,駕駛員又宣佈:「我們改變了航線,現在飛向貝魯特。」好啊!紐曼想,重遊1939年到過的舊地該是多麼地有趣!可是30分鐘以後,駕駛艙裡再一次宣佈,整個中東地區爆發了戰爭,黎巴嫩已關閉邊境和機場,他們的飛機在改變航向,朝東北方向飛往德黑蘭。

  兩天后,剛好有一架荷蘭航空公司的非定期噴氣式貨機,裝載軍用物資,從德黑蘭夜航飛往特拉維夫,將於午夜抵達。紐曼和克萊瑞絲決定搭乘,並懷著好奇心,看下一步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他們抵達了燈火管制的以色列的賴德(特拉維夫的機場),由於出租汽車的司機那時已去駕駛「謝門」重型坦克,他們只得搭乘荷蘭航空公司飛行組員的便車前往希爾頓旅館。希爾頓旅館的人,除了一些老廚師和老女傭人,都應徵入伍了。客人不得不自己打掃和整理房間。用餐也沒有服務,在餐廳的大桌子上放點什麼就吃什麼。當以色列人談到「總動員」時,在他們心目中真是不折不扣地只有一個「總」字。每個16歲至56歲的男性,以及18歲到36歲的女性,都應徵入伍。只要他們不是啞巴、聾子或殘廢人,他們就得在12小時內穿上軍裝。每輛私人機動車和出租車都被徵用。牛奶罐車變成加油車,用來支援戰地的機械化設備。郵差工作由14歲的女孩承擔,她們身穿卡其服,頭戴郵差帽。

  在特拉維夫發出的軍情通報,對以色列人有利。通報聲稱,戰爭打響後幾小時內,阿拉伯空軍全部在阿國基地上被消滅。這消息事後證實無誤,但據他們所知,阿拉伯空軍並不是在「戰爭打響後」受挫的,而是在以色列提前三小時「先發制人」的空中突然襲擊中被挫敗的。當他們抵達時,以色列的裝甲特遣隊已經穿過了西奈沙漠,並跨越了蘇伊士運河。單在埃及前線就有三千多輛蘇聯制坦克被擄獲,俘虜已達到幾萬名。對於兵精馬壯的以色列戰爭集團,惟一的真正反抗是來自約旦的阿拉伯聯合軍團。

  第二天,紐曼和克萊瑞絲住進了耶路撒冷的戴維國王旅館頂樓朝東的一間房間,可以俯瞰舊城區和它的圓頂聖岩寺,有二千多年歷史的老城牆,就在他們附近。他們居高臨下拍攝到以色列工兵部隊,用他們的推土機推倒已經佔領的碉堡,驅趕阿拉伯軍團的人。當以色列人拆除阻擋他們通往神聖的城牆道路上的鐵絲網時,紐曼把這轟轟烈烈的歷史鏡頭拍成影片(從1948年以來,猶太人是禁止在那裡通行的)。

  兩天以後,所謂「六日戰爭」宣告結束,紐曼向他的客戶祝賀,並與他們的空軍討論了許多他所準備的問題。然後他們飛往伊斯坦布爾和博斯普魯斯。

  誰說紐曼不能重返故土?1976年8月,民主德國共產黨政府就紐曼所請,特許紐曼一家4口在紐曼的故鄉逗留24小時,卻又不准他們從西柏林驅車前往,他們只得從東柏林乘快車抵達奧得河畔的法蘭克福。他急於想讓他的夫人和孩子,當然還有他自己,看看他父親的羽毛生意還留下點什麼,看一看他出生和在那兒長大的家園,他們實在是不敢奢望是否可能看到屬￿紐曼家族的痕跡。戰後德國記錄資料上說,他的家鄉奧得河畔的法蘭克福,在1945年3、4月間,德軍預備與蘇軍的最後決戰中,80%毀於戰火。德意志的首都柏林——最後的剩餘——僅在奧得河以西50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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