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紐曼 | 上頁 下頁
二〇


  即使是在最艱苦的學徒時期,紐曼也沒有這麼拼命幹過,一天工作沒日沒夜。他的動機不僅僅是因為國家急需這種飛機的性能資料,以便制訂作戰戰術,更為了不辜負陳納德將軍對他的信賴。

  在桂林機場跑道兩英里外,有個機庫,那兒有使用電動工具的電源。

  由於這架飛機的機尾部分一點沒有損壞,他們把它拆卸下來,裝到一輛平板卡車上,讓一個中國司機開車把它運到那個偽裝的機庫。馬凱軍士和他隨著平板車,用手扶住很輕的機尾,不讓被風刮跑,沒想到卡車司機想抄近路,離開公路從兩棵大樹中間穿過去而兩棵樹之間的距離不夠裝配起來的機尾水平尾翼的寬度,司機沒有想到這一點。……當紐曼發現幾秒鐘後就會發生什麼事情時,他拼命地敲汽車駕駛室頂棚,可是已經晚了!惟一沒有損壞的部分——機尾,現在也需要修理了。

  他、馬凱和幾名中國人一起修復飛機的時候,正值1942年雨季。和一年前一樣,他們中隊撤離了桂林,他和馬凱軍士留下,還有一名無線電報務員和幾名以前共過事的中國機械士。在飛機修復工作即將完畢時,由於過度勞累,筋疲力盡,紐曼病倒了。傷寒、瘧疾(他以前得過兩次)和黃疸病同時來了!他高燒至106度,每隔36小時就冷得渾身發抖,打寒戰,附近沒有美國戰地醫院,就在此時,他的韓國朋友安吉拉來救了他的命。她讓當地的中國醫院安排他住了院,用揮發很快的航空汽油給他擦身,使高燒退了下來。美國無線電報務員讓安吉拉和陳納德將軍的司令部通話,她請求立即給予幫助。不到18個小時,他躺在擔架上,被安置在專門派來接他的C—47飛機裡,機上有醫生、護士,還有牧師和安吉拉,將軍讓安吉拉陪他到昆明醫院。

  醫院的大夫立即把他隔離了起來,只有安吉拉和將軍本人能來探視。陳納德不考慮醫生的意見,指示主任醫師只要紐曼一旦恢復得可以回去修飛機時,就立刻讓他出院。零式飛機的修復工作已停頓了,等著他回去。

  三個星期以後,紐曼對醫生說:「行了,大夫,讓我走吧!」醫生認為他哪兒都不能去,他們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論,他贏了,可是後來的情況證明醫生是對的,送紐曼的飛機升空後不久,紐曼就喘不上氣來,飛機只好在最近的機場緊急著陸,離昆明只有100英里。過了兩天他又要出發了,這一次,醫生非要他戴上氧氣面罩,儘管飛往桂林的高度還不到10000英尺,但還是那樣做了。

  他穿著有毛裡襯的飛行服,裹著毛毯,坐在零式飛機旁邊的帆布床上指揮修飛機。就這樣又艱苦工作了兩個星期,這架飛機又能飛了,這次是從桂林飛到昆明的空軍司令部,飛行員是他的中隊長,格蘭特·馬霍尼少校(他後來死在菲律賓)。為確保不再發生起落架故障,他們決定把輪子保持在「放下鎖妥」的位置,450英里的飛行一帆風順,安全降落後,紐曼方在這架飛機的周圍佈置了憲兵來保護,防的並不是敵人的陰謀破壞,而是喜歡獵取紀念品的美國大兵,在他的瘧疾病治好前,他不得不留在桂林,他所在的戰鬥機大隊隊長拍來電報:「零式機正常,你返回前不再飛,——豪洛威。」回到昆明後,他再次檢查了飛機的各個系統,然後開始了比較試飛,用他們的零式戰鬥機與美國的各種飛機進行各種模擬格鬥。

  概括說來,從每次空中遭遇中,他們都看到零式飛機重量比美國飛機輕一半,使某些飛行能具有極大的優勢。它怎麼會這麼輕呢?除了紐曼前文中曾經提到的諸如機翼與駕駛艙是整體的結構之外,日本軍方把飛行員的裝甲保護全部拆除了,又去掉了一英寸厚的自封油箱。這種油箱在被子彈打穿的情況下,自封材料是很有用的,但卻減少了載油量,也減少了飛機的航程。日本人還把發動機的電動啟動機去掉了,電動啟動機不僅自身重達10磅,而且還需要一個很重的電瓶和粗銅線來帶動起發動機馬達,他們使用更輕的鋁合金,採用聰明的設計思想,在每一個微小的細節上去節省關鍵性的重量。

  但是,事情總是有利有弊的。零式飛機太輕、太單薄了,纖維蒙布的飛行操縱面又是如此脆弱易損。因此當它要甩掉跟在尾巴後面的美國重型戰鬥機時,卻不能很快地俯衝!這種情況雖然很少發生,但確實還是發生過。他們的飛行試驗評估之後,司令部向在中國的飛行員發出指示:「只與零式飛機交手一個回合,發出全部火力,然後趕緊脫離,俯衝!絕對不作一場英勇纏鬥的念頭……」豪洛威上校叫紐曼寫一份零式飛機的情報,給俄亥俄州戴頓城懷特基地的技術專家,所有敵機的資料都在該地作分析,他努力用英文寫完了報告,信差將它送到了美國,他收到的回條上這樣寫著:「紐曼軍士,請你用德文寫報告,他們不懂你寫的英文。」

  1943年3月15日以前,零式飛機與他們在中國所有各種可飛的飛機作比較的鑒定飛行完成後,華盛頓美國空軍司令部將這駕飛機運往美國。飛機先從一個城市飛往另一個城市,去兜售戰爭債券,然後同設在戴頓的美國技術情報組織對它作檢驗。

  第二天,紐曼和馬凱軍士乘一架B—25轟炸機,飛在零式飛機的前面,越過駝峰,穿過印度,從汀江(阿薩姆)到喀拉奇,曾在亞格拉和包格普兩地停留,在每個停留地,他們都對零式飛機作檢查和維修。四架派來保護這架日本飛機的P-40飛機都出了問題,在長途飛行中的每一段就有一架飛機出毛病,結果沒有一架美國飛機到達喀拉奇,零式飛機卻什麼毛病也沒出。馬霍尼少校駕駛著這架飛機,一路從中國飛到印度西海岸港口降落的時候,沒有任何美國的掩護飛機。那兒的人看到有一架零式飛機停在他們的跑道中間,都感到非常驚奇,紐曼想,如果有一架美國飛機把它打下來,那會多麼令人啼笑皆非呢?

  零式飛機在喀拉奇分解,然後用貨船經澳洲運往美國。他們降落幾小時後,駐印第10空軍司令比塞爾少將來看望他們,表示可向他們提供他們所需要的任何幫助。3天后他的車再次出現,守衛在他們分解零式飛機的英國P-101巨型飛艇機庫門口的兩名憲兵舉槍致敬。一位頭髮灰白、身穿縐褶短皮大衣的紳士,和比塞爾少將一起從車裡出來,這位年長者圍著飛機走了一圈。飛機的一部分已拆卸下來,機身又架在三隻汽油桶上,然而這個老頭爬上左機翼並且要進入駕駛艙的樣子,使紐曼不得不出面勸止,他告訴他飛機放杆不穩和這架飛機對他們空軍是多麼的重要,請他立即下來。

  紐曼注意到了他衣領子上的四顆小星,但沒有多去想它,他想他一定是一個來收集紀念品的新聞記者。這位灰白頭髮的人順從他的要求從飛機上下來,道了歉,然後自我介紹說:「我的名字叫安諾德。」

  「很高興見到你。」紐曼說:「我的名字叫紐曼。」

  比塞爾將軍嚇呆了。他示意他到一邊,悄聲地說:「這是我們的最高司令,海普·安諾德將軍。」他很尷尬,反過來向這位四星大老闆道歉,而實際上是沒有必要這樣做的。他非常和藹可親,因他沒有認出他來而樂得合不攏嘴。他瞭解他的過去,指示比塞爾將軍通知陳納德將軍,他已經命令他到西海岸去,等裝運那架零式飛機的木箱到達加利福尼亞或奧勒同後,由他來重新組裝零式飛機。

  兩個星期後,印度木匠做好了三隻大木箱,其中一個特大箱子是裝駕駛艙和相連的機翼的。為了在美國重新組裝方便,紐曼把所有重要的連接部分都做了標記,然而他的美國之行卻未能實現。美國政府派駐新德裡的官員,查看了他在1942年7月4日簽字的入伍文件,底下印著一行小字,他氣瘋了!一個小文官竟可以違抗四星將軍的命令,這種事情在德國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發生的。陳納德將軍沒有命令他返回中國,而是讓他在加爾各答基地醫院徹底休息,療養一個月。這是他幾年來的第一次休假。

  紐曼有一種美好的感覺,在中國不僅陳納德將軍賞識他,而且他的中隊長和大隊長也很喜歡他。1971年,四星將軍布魯基·凱·豪洛威—

  —戰略空軍司令,在空軍年會的講話中,談到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在中國擔任他的中校大隊長時,是這樣提到紐曼的:「有紐曼當我的機務長,就如同由凱德林先生來管理一個當地的雪佛蘭修車店一樣。」

  (查利·F凱德林是通用汽車公司有名的工程師、發明者和研究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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