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紐曼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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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人這麼少,是一份「海外徵兵法」的威脅造成的。這份文件是在十四航空隊正式接管志願飛行大隊的前夕,用非外交語言向集合的志願飛行大隊人員宣讀的。根據法令,美國人只能在美國國土上應徵服役。據說,軍政部派了克萊頓·比塞爾準將到中國來,是為了盡可能說服更多的志願隊人員留下來,加入陳納德的十四航空隊,志願飛行大隊的人都愛他們的「老總」,但不要比塞爾插手,可是比塞爾暗示他有完全的指揮權。志願飛行大隊的人教中國小孩站在馬路邊翹起中指,對過路的美國人扯著嗓門喊:「PissonBissel!PissonBissel!」(臭比塞爾)孩子們當然不懂這幾個英文的意思,志願隊中的人員掀起的這場對比塞爾將軍的「親善」運動,像野火一般在昆明地區蔓延了一兩年。 有幾個志願隊人員回美國後就應徵入伍了,絕大多數人員在外國找薪金較高的民間工作,在與美國國防部訂有合同的航空公司當飛行員,或者為美國廠商裝配坦克、吉普車和卡車,這些車輛是在「租借法案」項下,從伊朗南部沿海運往俄國的。 為飛虎隊舉行告別儀式的日期已訂好,飛虎隊員們即將離去。福斯公司電影新聞部準備把這件歷史性的大事拍攝成電影,那些志願留在中國的人員和當時為交接工作決定多留兩星期以協助陳納德將軍的人員編成三個排,以兩架漆著鯊魚頭的P—40戰鬥機作背景,雖然紐曼從沒有受過任何美軍的基本操練,但仍被說服去充充數,捧個人場。 他的夥伴們和他都知道美國軍隊的口令和德國的相似,動作也差不多,陳納德為了保險起見,把他排列在一排人的中間。他們告訴紐曼,「不要怕」,「當叫出預令時,你旁邊的人會告訴你怎麼做」。每一個軍事操練的口令都分為兩段,前面的「預令」是告訴你將要做什麼動作,幾秒鐘以後再發「動令」,那就是行動的時間了,紐曼站在那裡還是有點緊張,當喊出「散開」口令時,有的向前,有的向後,有的向左,有的向右,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中央。這樣做還差不多,接著又聽到叫「向後……」口令,這是向後轉180,他旁邊的一個兵提醒他,三秒鐘後叫出「轉」字時,就應該立即轉向後。最後,動令喊出來了,他也轉了,不過美國和德國執行這個口令的方法就不一樣了,他轉身向左轉到180度的四分之三時,突然發現別人都是按美國規矩往右轉的,他沒有將錯就錯,而是用左腳跟轉去,然後再按美國方式向後轉,福斯公司只好把這段珍貴的新聞影片剪掉幾英尺。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參加美國的軍事操練。 1942年7月4日傍晚,在桂林軍營,飛行大隊醫官傑特裡點著昏暗的油燈的辦公室裡,紐曼宣誓加入了美國陸軍,當一名中士。他們給他一塊「模壓」的小金屬牌,這種金屬牌是掛在士兵的脖子上,用來鑒別身份的,叫「狗牌」。他的狗牌上刻著ASN10500000(Army SeriaL Number)軍籍號碼,他們告訴他,1代表士兵,第一個0代表無地區(美國分九個地區,用1~9來表示),而他號碼中的5這個數字,只是為了使編號看起來更真一點,隨便編上去的,不然的話,陸軍兵籍編號10000000是令人無法相信的,他在兩張文件上簽了名,紙上印的小字連看也沒看,因此也不知道一張文件上寫著:「為防備被德軍俘虜,我只能在日本前線服務」;另一張文件上寫著「身為敵僑,我沒有資格被任命為軍官,被授予勳章,我甚至沒有資格進入美國」。 一個星期以後,他被提升為上士,後來又升為中隊軍士長,這是軍士級中最高階層了。紐曼在14航空隊開始服務,在第76戰鬥機中當了機務長。第23戰鬥機大隊有3個中從,第76中隊是其中的一個中隊。23大隊由原飛虎隊的35名軍官和士兵組成,第一任大隊長是羅伯特·李·斯各特上校(他後來寫了《上帝隨我同飛》這本書),他不是飛虎隊員,陳納德將軍是他的上司。儘管我們已是正規的美國航空隊的一部分,供應卻仍然極少(北非戰事截留了很多運往中國的物資),日軍到達滇緬公路的西端以後,立即封鎖了滇緬公路。此後,除了從印度東部阿薩姆飛越20000英尺高的喜瑪拉雅雪山的低峰(有很多山峰超過23000英尺),運來一批物資外,中國與世界完全隔絕了。一些飛機飛離印度的阿薩姆以後就再也不見了。在幾乎終年都是氣候惡劣的情況下,他們飛進去後什麼也看不見,撞到山峰便墜毀,因此,更增加了補給的困難。 在美國航空隊中國特遣隊裡,分配紐曼的第一項任務,是摸回到已撤退的桂林前線基地,修好原志願隊用的三架P—40戰鬥機,使它們能飛到後方去。他和一名軍士從天不亮幹到黃昏,天天如此,終於把這三架飛機修好了。最後一天,中國基地司令為他們倆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晚會,還請來了一位年輕美麗的韓國姑娘安吉拉·艾。安吉拉三年前從漢城逃到上海,又從上海逃到香港,最後又從香港逃了出來,她每次總能在日軍到達之前離開險地。安吉拉像許許多多的難民一樣,步行了200英里,穿過無數田野山丘,才到達安全地區——美國空軍前進基地,她父親擔任過韓國駐柏林的大使,她叔叔是韓國首相,1942年被日本人殺害。安吉拉會說流利的德語,幾個月後,她救了紐曼的命,紐曼後來和她成了知交。第二天,他和軍士就到雲南昆明他們的主要基地去了。 中國政府從紐曼這裡得知他父親去世的消息以後,作了十分周到的安排。由中國駐柏林大使館給他母親去了一封電報。電文說:「中國政府將榮幸地歡迎一位幫助中國的人的母親前來中國。」他母親先取了份德國旅行護照,1942年10月,她先乘魯漢沙航空公司飛機從柏林到莫斯科,然後乘火車沿中俄邊界到達阿爾瑪·阿塔,再在那裡搭乘歐亞航空公司(魯漢沙航空公司的子公司)的飛機到達昆明,途中在新疆的哈密停了一夜,到昆明時,她像往常那樣神采奕奕,風度翩翩。 由於紐曼加入了美國航空隊,他的老鄰居陳納德認為,讓他母親一個人留在戰火彌漫的中國不安全,他向紐曼建議,讓他勸他母親乘一架運輸機飛越駝峰,然後從孟買乘英國海外航空公司的飛機到開羅,從開羅乘火車,只要幾個小時就到了耶路撒冷。自1943年起母親就一直在耶路撒冷和他姐姐一起生活。1948年以色列獨立戰爭後,母親到了美國,成為美國公民。她生前遍遊了歐洲和中東地區。 4.拼裝日制「零式」戰鬥機 1942年10月的一天,在昆明我們中隊機庫裡,紐曼和一批剛來的美國兵站在一架P—40飛機的機翼上,他正在講解對作戰飛機如何維修,以及與在美國課堂所學的差別時,高個子中校布魯斯·凱·豪洛威(戰後他成為了美國空軍副總司令部的四星將軍)大步走到機旁,對著他說: 「紐曼,老總要立即見你。」 從機庫到陳納德將軍的辦公室大約只需3分鐘。到了那裡後,將軍說:「紐曼,我們搞到了一架很好的零式戰鬥機,是中國農民在海南島對面日本人佔領的海灘上撿獲來的,他們把飛機拆卸後拉到內地來,他們說是把弄到的所有東西都通過日本封鎖線運過來了,但恐怕有不少零件被損壞或丟失了。我們在過去9個月中打下的很多零式戰鬥機殘骸中,一定還能找到一些有用的零件。這兒有一張圖,殘骸所在地地點都標在上面了,你們要設法拼裝出一架零式戰鬥機,先試飛,然後與我們自己的飛機對抗比較。你看如何?」 紐曼一時語塞,千頭萬緒湧入腦中,德國人、軍士、最有名的、神秘的、令人羡慕的日本零式戰鬥機。他還沒有來得及答覆,老總又說: 「能使這樣一架該死的飛機飛起來,對美國來說是極重要的,除你之外沒有人能辦得成這件事。」 「謝謝。長官!」紐曼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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