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南非鬥士曼德拉 | 上頁 下頁
一三


  當他得知曼德拉一直就有學法律的志向,西蘇魯立即答應提供經濟援助。這樣,曼德拉通過函授課程取得了文學士學位。1942年,曼德拉又找西蘇魯借錢買了一套西服和一件畢業典禮穿的長袍,這是為在黑爾堡大學舉行的畢業典禮準備的。隨後,馬坦齊馬將曼德拉的母親和姐妹們用車接到大學城。曼德拉一家人歡聚一堂,回憶起童年的時光,感慨不已。儘管曼德拉很想回庫努去看一眼自己的故鄉,但他不得不趕回約翰內斯堡,因為西蘇魯的辦公室還等著他上班。

  曼德拉逐漸在律師界活躍起來,並結識了一些白人律師。通過西蘇魯的介紹,他又在一家白人的律師事務所作為簽合同的工讀職員,即一邊在公司工作,一邊在威特沃特斯蘭德大學攻讀法律。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學以致用的極好機會。隨後,曼德拉又轉到另一家薪金更高的白人的法律事務所。在這家公司裡,有三件事他永遠難忘,饒有興味。他一到辦公室,發現那些漂亮的白人打字員表面上都很友好。他剛坐下來,一位打字員就走過來向他說,「喂,納爾遜,我們這裡可沒有種族歧視。茶放在櫃檯上,你可以用一個杯子。」然後她又補充說,「我們為你和拉代貝買了兩個新杯子,你們必須用那兩個杯子。」還有一次,當他正向一個白人打字員口述信稿時,一位白人顧客走進辦公室來。這使白人女孩很不好意思。為了不讓那位白人顧客看出曼德拉是她的上級,她從錢包裡取出6便士遞給曼德拉,傲慢地說,「納爾遜,請給我到化學商店裡買點洗髮劑。」

  也有一位白人同事給他留下了美好的印象。這人名叫哈利·布裡基希。哈利常和他談起怎樣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律師,並稱曼德拉為「優秀而體面的青年夥伴」。但哈利也意識到曼德拉對政治一天天感興趣,擔心他這位黑人夥伴某7天會觸犯刑律。有時,他警告曼德拉,「喂,納爾遜,不要參與政治,對非洲人國民大會要格外提防。」他做夢也沒料到,這位黑人夥伴將有一天成為非洲人國。民大會的領袖,帶領南非黑人推翻了根深蒂固的種族主義政權,並成為南非共和國的總統!

  曼德拉選修的業餘課程都是晚間上課,有時在約翰內斯堡的公眾圖書館,有時在威特沃特斯蘭德大學裡上課。他既缺乏必要的學習設備,又要受長途火車旅程和夜裡11點鐘宵禁的約束,每天晚上如此,這對他是一個新的考驗。當時班上只有3個黑人學生,除了曼德拉和一位名叫杜馬·諾克維的以外,還有博茨瓦納的開國總統塞雷茨·卡馬。當時卡馬剛從黑爾堡大學獲得歷史學學士學位,在威特沃特斯蘭德大學讀了幾個月後,就到英國牛津大學巴利奧爾學院攻讀法律去了。這也是一個頗有傳奇色彩的人物。

  塞雷茨·卡馬在英國讀書時,結識了英國小姐露絲·威廉士。在遭到家族保守勢力反對後,他我行我素,與這位倫敦小姐于1948年9月結婚,並將她帶回博茨瓦納(當時稱貝專納)。其結果是他被中止酋長職務並被英國殖民政府逐出國外。從1950年起,他僑居英國6年,隨後宣佈放棄酋長繼承權,于1956年以平民身份回國。·回國後他積極參與政治,並於1962年創建貝專納民主黨,主張種族和睦,反對任何形式的種族歧視。1966年貝專納獨立,改名博茨瓦納,他出任總統。1969年、1974年和1979年三次大選蟬聯總統,在博茨瓦納享有「國父」之稱。他執政期間,博茨瓦納成為非洲政治局勢穩定、經濟發展迅速的國家,至今享有「非洲小龍」的美譽。

  當時的威特沃特斯蘭德大學學派林立,各種思潮競相亮相。曼德拉所修的課程中有一門是哈羅教授講授的。他既是律師,又是作家,但種族成見頗深。在課堂上,他公開宣傳黑人和女人難以成為好的律師。但他對印度人頗有好感,認為他們在此專業上是有前途的。有好幾次考試,曼德拉都沒有及格,同班同學們大都認為哈羅教授的種族成見應負責任。另一位名叫布萊姆·費希爾的教師,講起課來旁徵博引,口若懸河,很受同學們的尊敬。他對提高黑人地位敢於直言,曼德拉特別敬佩他。有一次,在警察找曼德拉麻煩時,他特地趕來解圍。

  那是曼德拉第一次與警察發生衝突。那天,曼德拉與三位同班的印度學生登上一輛有軌電車。車上的白人售票員氣急敗壞地向印度學生叫喊:「你們怎麼把一個卡佛爾人帶到電車上來?!」印度學生很生氣,告訴售票員曼德拉不是卡佛爾人(即「異教徒」),而是一位法律系學生,因此他和任何人一樣有資格坐電車。售票員將車停住,叫來警察。警察將四個學生一起帶到警察局,並要曼德拉擬定一個聲明,聲稱三位同學將他「架到了車上」,曼德拉嚴詞拒絕。有一個同學趕緊給費希爾老師打了電話,因為他父親是奧蘭治的法律協會主席。費希爾立即趕到並答應第二天在法院上為他辯護。四位學生很快就被釋放了。這一事件使曼德拉深深地體會了種族主義政權的荒謬和罪惡,這更堅定了他為自己民族而戰鬥的決心。

  1943年,曼德拉親眼看到了一場黑人聯合反對種族歧視的鬥爭。在南非,由於種族隔離政策及種種限制,在住宅方面出現了這樣一種反常現象,即工資最低的人不得不住在離工作場所最遠的地方。曼德拉曾經住過的亞歷山大鎮就是遠離約翰內斯堡的一個黑人居住區。每天早晨和晚上,非洲黑人排著長長的隊等著搭公共汽車去城裡上班或是從城裡回來。直到1943年8月,單程車費一直是4便士。後來,各公司以戰時物價高漲為理由,在運輸局的同意下,將車費提高到5便士。非洲人當即加以抵制。15000名非洲男子和婦女排成長達3英里的隊伍步行到約翰內斯堡去上班,幹完一天苦工後又步行9英里半回家。當時除了有幾輛汽車和貨車供年齡較大的人和有小孩的婦女使用,大部分人都是靠兩條腿。

  這一次抵制公共汽車的鬥爭持續了9天,公司讓步了。曼德拉興致勃勃地指著報紙對西蘇魯說,「你看,這下他們不得不讓步了。」西蘇魯笑笑說,「可能沒那麼容易。」他認為白人詭計多端,對付罷工和抵制等形式的反抗很有招數。果不其然,政府派出了一個調查委員會,報告的結論是,「根據工人的工資或者甚至根據家庭總收入來說,交通運輸費用超出了非洲工人的支付能力。」然而,還在報告發表之前,汽車公司已由於「緊急情況」,重新把票價提高到5便士,並建議非洲人向雇主去要額外的交通費。亞歷山大的居民拒絕了這個建議,因為這一建議對那些沒有固定工作的人如臨時工、洗衣女工、兒童、探親訪友者和尋找工作的人來說,解決不了問題。同時,這還可能導致亞歷山大的居民失業,因為雇主寧願雇用住在離工作地點近的人。

  非洲工人恢復了對公共汽車的抵制。當地一家報紙報道了當時的情況:「許多洗衣婦背著沉重的衣物,佝接著肩,赤著足,拖著腳步往前走。」儘管公共汽車照常行駛,售票員還笑容可掬地招攬乘客,上面還有警察護送,但是一個乘客也沒有。這次抵制繼續了7個星期。最後,汽車公司同意把工作日的票價恢復到4便士,但是必須購買一本聯票;只有週末和沒購聯票者要付較高的票價。抵制取得了勝利,同時也使廣大黑人認識到,即使在南非種族主義肆虐的情況下,團結就是力量。曼德拉的政治覺悟亦逐漸成熟起來,1944年可說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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