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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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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瑪依姑媽和克勞還在勃靈頓陪伴著弗羅倫絲,表面看來一切正常,實際上大不如前。問題接二連三地到來了:克勞健康不良,瑪依姑媽家裡糾紛不斷,陸軍部的種種無法解決的複雜問題,尤其嚴重的是,錫德尼·赫伯特的健康已經每況愈下了。 但命運之輪拖著他和南丁格爾一起前進。 若把南丁格爾為軍隊所做的事情總起來看,會使人難以置信。 任何人也不會強令自己去完成如此龐大的工作量。這些堆積如山的文件、報告、書信,通通是她親手起草的。這要消耗多少精力啊!而在1859年,這還只是吃力的工作的一部分。 當時,她是全歐洲惟一的一位既有平民醫院經驗又有部隊醫院經驗的人。她的知識和天資,使她不可避免地要被吸引到公共衛生工作領域中去。 1859年,她出版了一本論述醫院建設的書——《醫院劄記》。 該書共出三版,書中提出的一些觀點,直至今天對於受過專業教育培訓的人也是有啟發性的。 例如:降低一個醫院的病員死亡率的辦法主要靠改善通風、排水和搞好清潔衛生。 她寫道:「說出來或許會令人感到奇怪,一個醫院起碼應當對病人無害,這一點應當列為醫院的第一條必要條件。」 從此以後,不斷有人就醫院建設的有關問題向她請教,有的甚至從荷蘭、普魯士、印度、葡萄牙來徵求她的意見。這包括一系列的技術問題,從怎樣用管道供水,到醫院裡牆壁的顏色——她建議用「最淺的粉紅色」。她給鐵器商、工程師、建築師等寫過數百封信,甚至還有一篇名為《論污水槽》的長篇報告。 她還倡導實行了對醫院病人統一登記和疾病分類統計的制度,並特地為此設計了一些示範性的表格。「使我們對不同醫院、不同疾病的死亡率情況做到心中有數」。 倫敦絕大多數醫院後來都採用了這種登記表。 南丁格爾覺得統計「比小說更生動有趣」。她說,她專愛「啃硬骨頭」,弄清事實。 她的好朋友希拉莉·博納姆·卡特回憶說:「弗羅倫絲不管多麼疲憊不堪,一看到一長篇數目字,對她來說,總是最好的興奮劑。」 隨著衛生事業的改進和發展,護理逐漸退居次要地位了。但南丁格爾對這一事業的熱忱絲毫未曾減退。 在1859年至1860年底,她籌辦了護士學校。但是,時至1860年底,對她說來那項最最重要的事業,為了英國軍隊所做的工作,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錫德尼·赫伯特的健康終於完全垮了。 他病倒的時間是最糟不過了,因為,陸軍部的改組工作只有他一個人能夠勝任。「再打一仗吧,再打最後一次,最漂亮的大仗吧!」南丁格爾曾寫信這樣央求他,振作精神,鼓起最後的勇氣,打完這最後一仗,就答應讓他退休,好好休息。 錫德尼·赫伯特的精力此時已將消耗殆盡。醫生說,他患的是腎臟疾病,已到晚期,無法治療。醫生建議只有完全臥床休息。而這個意見不僅南丁格爾和赫伯特夫人無法考慮,就連赫伯特本人也感到無法考慮,仍舊一味苦撐著。當改革運動同官僚守舊勢力的鬥爭正處於白熱化的時刻,他,這場鬥爭的中心人物,怎麼能夠躺 倒休息呢? 到1861年5月底,南丁格爾託付給他的工作他都完成之後,他實在支撐不住了。每天早上,他總是先靠在沙發上喝上兩口白蘭地酒,然後借著酒勁兒,「爬到」陸軍部去上班。 這個堅強的人就是死也要站著死去。 6月7日,他寫了個便箋給南丁格爾,說明自己確實必須退休了。 南丁格爾痛苦地答應了他。 他能忍受弗羅倫絲·南丁格爾小姐生氣,卻不願使她感到難過。 他常常這樣說:「可憐的弗羅倫絲,她捨棄的更多啊!」她也重病纏身,心憂國事,於是他又親自去拜望了南丁格爾小姐。 一場嚴峻的談話開始了。 南丁格爾本人的精神和健康也正被愁苦和辛勞消磨著,她當然不願看到眼前又倒下一個戰士、一個忠誠的合作者。而錫德尼·赫伯特想到,如果他不去承當這一切,那就等於斷送了英國軍隊。再說,還有誰能比南丁格爾捨棄的個人幸福、忍受的個人痛苦更多呢? 這樣,他完全不顧自己的病情,又把一切都承擔下來了。7月9日,他乘馬車又一次來到勃靈頓飯店,向南丁格爾告別。他走路已搖搖晃晃,很吃力了,由別人扶著走上樓梯。這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次會面。 他支撐著回到了威爾頓自己的住所,這個他如此熟悉而喜愛的地方。 「我熱愛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這個地方宛若一個有靈之物,一個活人……」 三個星期之後,1861年8月2日的清晨,這位頑強的戰士終於與世長辭了。他臨終的話是對弗羅倫絲說的:「可憐的弗羅倫絲——我們共同的事業還沒有完成……」 在南丁格爾忠誠無私精神的感召下,錫德尼·赫伯特臨死也沒有退出陣地。他死後,驗屍的結果令醫生感到驚奇:一個人病得這樣嚴重尚能堅持工作一年之久,簡直是奇跡! 又過了許多年,錫德尼·赫伯特與弗羅倫絲·南丁格爾小姐共同為之奮鬥的事業才逐步得以實現。 錫德尼·赫伯特的心血並沒有付諸東流。如果沒有他的努力,英軍士兵的悲苦境遇也許還要延宕半個世紀之久。 1857年的皇家衛生檢查委員會也許並沒有完成預定的任務,但它的成立,它的從無到有的發展,就是一個勝利,它標誌著一個新的時代已經破曉。 錫德尼·赫伯特病逝兩周後,南丁格爾小姐寫成了一篇悼念他的回憶錄——《錫德尼·赫伯特和他對英國軍隊的貢獻》。此後,她永遠地離開了勃靈頓飯店。她感到那像是一所「凶宅」,每當她憑窗眺望,總仿佛見到錫德尼·赫伯特就站在大街上。她又回到漢普斯村她的居室,完全沉湎在思念和悲哀之中。她十分哀痛,但並不悔恨自憐,她感到她忠實地履行了她的天職。回首往事,她問心無愧。但畢竟,在她的心中發生了異乎尋常的變化。錫德尼·赫伯特在世時,她感到,她是一隻手,而錫德尼·赫伯特是這只手中的利器;而此刻,每當想起他,她就會感到錫德尼·赫伯特才是他們共同事業的主人和「大帥」,而且在感情上與他似乎也更加難舍難離。她寫道,「沒有人像我那樣敬仰他,追隨著他,沒有人像我那樣地瞭解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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