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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最後,回到阿爾弗裡德·諾貝爾對撰寫自己傳記的完全冷漠這個題目上來,是很有意思的。一八八七年,他的哥哥路德維格向他要一份詳細材料,以便收入當時正在編寫的家史裡去。他從阿爾弗裡德那裡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寫自傳對我來說是件相當難辦的事,除非把它寫得象警察局的人物卡那麼短;依我看,那種寫法是很動人的。例如寫成:『阿爾弗裡德·諾貝爾這個可憐的半生動,應該在他哭著出生的時候,就讓慈悲的醫生把他悶死。

  「『最大的優點:保持他的指甲乾淨,對任何人都從不構成負擔。最大的缺點:沒有家庭,缺乏歡樂精神和良好胃口。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請求:不要被活埋。最大的罪惡:不拜財神。生平重要事件:無。』

  「這些不夠呢,還是多了呢?在我們這個時代,有什麼東西能夠適合『重要事件』這個標題呢?在我們這個被稱為銀河的小小星系中,就有著幾百億顆恒星存在,而這尚且是毫無意義的,如果它們知道整個宇宙範圍的話,它們將因為自己的渺小而感到羞恥。……除了演員和殺人犯,特別是那些在戰場上或屋子裡表演使人嚇呆的絕技的殺人犯之外,誰也不會去讀那些關於任何人物的散文。」

  §一位過勞者的旅行和休養

  在很多關於阿爾弗裡德·諾貝爾的虛構著作中,有一本書的名字是《無人知曉的人》。由於即使在他作出很多發明而變成世界名人、他的企業變得異常巨大、他自己也變為一個富翁之後,他仍然不喜歡出頭露面,因此從這個角度上講,這個書名是無可非議的。不管是在他間隔訪問的祖國,還是在他安家落戶的其它國家,他大體上保持著不為廣大公眾知曉的情況。

  對於他的同代人來說,他們對於一位「工業大王」或「大資本家」,應該具有怎樣一種儀容和舉止,好許有著先入之見和老套概念,毫無疑問,會對這位居住在馬拉可夫大街的個子矮小、皮膚發灰的人感到失望。他既不虛張門面,也不大擺架子,而以自己的風度輕輕地走來走去,他自己幾乎不注意講究或奢侈,對他周圍的東西和服務要求不高。鄰居們和走路的人,只看見他把自己包在馬車上的毛毯裡,每天一清早,幾匹養得肥壯的馬拖著馬車,以輕快的腳步馳向在塞夫蘭的實驗室;或者在每天下午回家的路上看到他,不過很少有一個固定時間。

  由於他的職業性質,他在異常偏遠的地方進行研究和試驗,因此,他實際上從來也不到餐館去。在這種情況下,同其他人交往的機會也就少得可憐。這並不意味著他是一位隱士,或者用我們現在的話叫作「一個走單行道的人」。他所受的全面教育和對各種學問繼續保持的敏銳興趣,使他不可能成為這種人。但是,無論他在巴黎、阿迪爾還是在聖雷莫居住的期間,他經常單獨進行自己的部署,並且隱沒在遙遠的旅途上,這就意味著他在自己的家庭環境裡,從來不能成為一個永久的人物,或者以他的生活方式成為一個受人注意的人。

  另外一方面,在十九世紀的七、八十年代期間,他在巴黎、倫敦、柏林、維也納和漢堡的某些大工業與金融界,是如此赫赫有名,以至於他無法避免地成為注意和尊敬的中心;同樣,這種情況所包含的不方便,也就難以避免了。在這些特定領域裡,對他本人作為一個參謀人、金融家、贊助人和許多別的角色,為什麼會表現出那麼大的興趣來,這是有著很多理由的。但是,由於諾貝爾的名字經常是公司名稱和炸藥商品的一部分,這就難免要同硝化甘油和黃色炸藥不時從中起作用的受到廣泛宣傳的故事、暴行以及同訴訟和同國家與地方政府的糾紛等聯繫起來,因此,有時候這個名字被用不愉快的口氣叫出來;正象我們已經知道的那樣,這種情況是經常發生的,而且感情是高度激動的。這只能把這位敏感的人,更深地趕進他的殼裡;也就是他的工作中去。那麼,難道就沒有東西能夠引誘他出殼嗎?難道這位傑出的人就不需要朋友、休息和娛樂了嗎?答覆是肯定的,但除此之外,他只是在經過仔細考慮之後,以他自己的方式重新出來活動。

  在交友方面,阿爾弗裡德·諾貝爾是如此地特別,而且經驗使得他那麼多疑,以至於能夠算得上朋友的人寥寥無幾。他們是經過考驗的,並且還要繼續經受考驗,而這是需要時間的。從他的早期起,所交結的朋友有西奧多·溫克勒、阿拉克裡·利德伯克、卡爾·奧伯格、阿道夫·阿爾塞爾·諾登舍爾德和索爾斯德·諾登費爾特等人。此外,還有他的侄兒伊曼紐爾,揚斯特羅姆兄弟,以及拉格納·索爾曼等後期他所交往的一些朋友。

  對於諾貝爾來說,休息是生活中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因此,同工作相比安排得很不合理,並且顯然只是在絕對需要的情況下,才進行休息的;當技術上的勁頭促使他繼續幹下去的時候,他是不允許休息來侵犯工作的。

  至於娛樂和公認的那些取得樂趣的活動,諾貝爾雖然廣泛熟悉,但卻更加是一個消極的旁觀者,而不是一個積極的娛樂活動的參加者。朋友們曾經談過他平靜的贊許和慈祥的微笑,卻沒有提過他的興高采烈和放聲大笑。看來在他的整個一生中,他始終格守自己年輕時的意見,認為消遣同宗教一樣,並非由一套料理或體勢構成的,而是通過研究自然的偉大課題來取得的。他在這方面始終有著濃厚的興趣。在他那難以駕馭的工作熱情中,他既不是為了追求諾如名譽和黃金之類人們常想達到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爭奪權勢,更不希圖有了這一切後就會有的奢侈的生活方式。也正是由於這個理由,幾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誘惑他。

  在他一生六十多年的生活中有四十年主要是由三種不同的活動來填補的:技術試驗工作,這項工作吸引了他一生的興趣,他感到在這方面是得心應手和滿意的;實業事務和組織工作,在這方面他由於有自己的專門知識而得到好處,但卻認為這僅僅是一種必要的東西,然而,由於它的複雜性,又是一種討厭的禍害;旅行,這是出自另外兩件活動的需要,雖然在他那個時候,旅行是件疲勞和不舒服的事,但對他這種不肯休息的性格來說,卻是非常相宜的。因此,乍一看來,他好象除了工作以外,就根本沒有時間來作別的事情,但是這種觀點,由於下面的考慮而有所緩和。

  諾貝爾的發明和實業事務工作,以及同外部世界有關連和影響的一切,大部分已探討介紹過了,沒有談到的只是他的旅行。這些施行已經不時地在文字上接觸過,但卻從未仔細地加以敘述,他的旅行在當時來說,不僅次數頻繁,而且範圍也是異乎尋常的廣泛。如果我們查閱他的書信和帳簿,檢查他的圖書和與他本人有關的證件,我們就可以看到他的幾個新的生活側面的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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