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失去的勝利-曼施坦因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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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9日,我在上薩爾茨堡接到轉來的情況報告,得知本集團軍群的情況又已經更趨於惡劣了。第8集團軍雖已經把一切可調用的裝甲兵力都用在左翼,但卻仍不能避免後者在西面受到迂回和被迫向南退卻。因為希特勒不同意我們所建議的解決(即從第6集團軍抽調兵力投擲在這一點上,並同時撤退後者)所以我們就只好勸說安東奈斯庫元帥,提前將其兵力交給我們使用,以便將第8集團軍的正面向西北延長。事實上,安東奈斯庫本來只同意用他們來防禦普魯斯河的。

  除了第8集團軍的危機以外,本集團軍群北翼的情況發展尤為惡劣。現在它已經不能維持其在布格河的右翼,第1裝甲集團軍現在據守著一個面對東北的正面,大致從聶斯特河延展到奇布魯克河(Zbrucz)上,後者也構成波蘭的邊界。在西面,上文已經說過,第4裝甲集團軍用一個反擊已經穩住了在塔爾羅普以東的情況。

  可是到了3月20日,敵人又使用了兩個坦克集團軍(第1和第4),在我方兩個集團軍的界線兩側分別突破,並向南朝聶斯特河遊進攻。3月23日,這兩個俄國坦克集團軍的矛頭就早已接近在捷羅維茲以北和卡門尼克,普爾多斯克以南的聶斯特渡口。這樣也就使敵軍橫跨著第1裝甲集團軍的交通線。危機已經變得至為明顯,集團軍群也已經命令該集團軍縮短戰線,以求抽調兵力來肅清其後方。第4裝甲集團軍中的一個戰鬥群,由毛斯將軍(Gen. Mauss)指揮,也改交第1裝甲集團軍控制,當所有其他的兵力都被敵方兩個集團軍所趕走了之後,這個群就好像中流砥柱一樣的屹立在第1裝甲集團軍的後方。這支兵力的任務即為阻止跟在敵方裝甲矛頭後面的主力,切斷前者的補給線。

  很明顯,這些措施並不能恢復集團軍群北翼上的情況。雖然就目前而言,只不過是一支裝甲兵力深入到了第1裝甲集團軍的後方,不過從各種跡象上來看,這個集團軍已經遭到了包圍。要想在喀爾巴阡以北建立一道持久性的防線,第1裝甲集團軍必須撤出。

  3月23日,集團軍群總部要求陸軍總部提供兵力,肅清第1裝甲集團軍的後方交通線。我們認為這些兵力可以從匈牙利抽出,因為它已經被佔領。3月24日,我們接到了答覆,不僅要求第1裝甲集團軍守住其現有的寬廣正面,並且還要向西延伸到塔爾羅普,並肅清其交通地區中的敵人。

  於是集團軍群在同日正午再提出報告說,假使到15時對於前次的要求尚未能獲得滿意答覆,就只好命令第1裝甲集團軍向西突圍了。到了16時,我們又接到了「所羅門」式的回答,希特勒一方面同意第1裝甲集團軍肅清其西面交通線的基本觀念,但另一方面仍然堅持繼續據守其在聶斯特河與塔爾羅普之間的現有正面。可是這個集團軍從那裡去尋找這樣多的兵力,那卻是一個啞謎。這正像1942年12月間在斯大林格勒的情形是一樣的。當時希特勒一方面允許第6集團軍向第4裝甲集團軍的方向上突出,但另一方面卻又要求守住該城不得放棄,換言之,也就是不讓第6集團軍集中必要的兵力。

  當我從電話中向柴茲勒爾將軍指出希特勒這種要求是如何不可能時,他回答我說後者根本就不曾瞭解情況的嚴重。雖然如此,在那一天黃昏時,我又還是奉命於次日到大本營會談。

  正在此時,我與第1裝甲集團軍的司令胡比上將(Gen. Hube)之間發生了衝突。胡比雖然也承認這個集團軍的地位是不能再留,但他卻不願意向西突圍,而只想向南退往聶斯特河。就當時而言,這當然是一條比較容易的路線。因為若向西走,則必須沖過兩個俄國坦克集團軍的阻攔,而逃往聶斯特河則幾乎可以不必需要任何認真的戰鬥。

  但是我卻不能接受胡比的意見。第一點,第1裝甲集團軍必須與在西面的第4裝甲集團軍重建接觸,否則即無法阻止敵軍突入喀爾巴阡北面的格裡西亞。若是採取南面的退路,則該集團軍最好也不過是退往山地中,甚至這一點都沒有把握。從表面上看來,越過聶斯特河的路線似乎是危險性較少。但若仔細觀察即可以看出來它足以釀成大禍。該集團軍缺乏架橋材料在寬廣正面渡河。若只從現有的橋樑上渡河,則將暴露在敵方空軍攻擊之下,並將喪失多數的重裝備。更壞的是敵軍早已從第聶伯河南面前進,於是遲早第1裝甲集團軍就會受到包圍了。

  所以我明告胡比將軍,集團軍群將不准許他的集團軍退向聶斯特河的南岸,而必須命令其向西突圍。甚至於在我飛往上薩爾茨堡之前,即早已向他警告,要他立即向西攻擊,首先與在齊布魯克河的那個戰鬥群相會合。

  3月25日上午我從利沃夫起飛,如期趕到貝格霍夫(Berghof)參加午間的會議。在向希特勒說明第1裝甲集團軍的情況時,我強調其東北兩面都已受到敵軍的強大壓力,從長期的觀點看來,其疲兵久戰的各師是決支持不下去的,尤其是空運補給又不適當。我更補充說,在該集團軍的深入西側面,敵人已經切斷了其後方交通線,而在聶斯特河之南,敵人又威脅其背面。我說在這種情況中,除了命令該集團軍的坦克部隊向西突破,肅清其補給線並與第4裝甲集團軍重建接觸以外,實更無其他的途徑。

  使用這樣的戰術,甚至於可能切斷那兩個在第1裝甲集團軍後方作戰的敵方集團軍的交通線。該集團軍的其餘兵力應向東方和東北方掩護這個向西的突擊,該集團軍的南翼仍應留在聶斯特河。所以我又說,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同意胡比將軍的意見,將這個集團軍撤到聶斯特河的南岸去。第一點,作戰上的理由要求必須把第1和第4兩個裝甲集團軍集中在喀爾巴阡以北的地區中。第二點,因為任何向該河南岸的撤退都可能使第1裝甲集團軍最後將遭受圍殲。此外我又說,這個突破能否成功就要看第4裝甲集團軍是否能同時從西面來攻,因此又必須立即增援後者。

  希特勒回答說,他無法抽調兵力來達到這個目標。只要他在西歐還等待敵人入侵,就無法從那個戰場上抽調兵力。同樣,為了政治上的理由,在匈牙利的兵力也不能抽動。此外,他也不肯考慮縮短第1裝甲集團軍的東方正面,以集中兵力向西突破。

  於是希特勒和我自己之間開始發生了激烈辯論,他說我對於集團軍群今天所處的不利地位應該負責。前幾天柴茲勒爾告訴我說,希特勒指控我們已經浪費了許多的兵力。我當時曾經要求柴茲勒爾告訴希特勒,因為這些兵力都是零零碎碎的投入戰鬥,而且也總是太遲,所以集團軍群對於這些師只有這樣的用法。假使希特勒早就把我們所要求的強大兵力給予我們,或是給予我們南翼以行動自由,則他在今天將可以不必抱怨!柴茲勒爾也完全同意於我的見解。事實上,自從「衛城」作戰以來,幾乎一切的情況演變都受著這個因素的影響。

  現在希特勒就斷言我們都是在耍弄「大戰術」。他說去年秋天,我們告訴他應該守住第聶伯河一線。當他最後勉強批准撤到該河之後時,於是我們又宣佈因為敵人在基輔突破之故,又必須撤退了。我告訴他這是勢所必至的。因為要我們分散兵力在南翼上據守頓涅茨和第聶伯河地區,而不讓我們加強北翼的人就是希特勒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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