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失去的勝利-曼施坦因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九三


  從南面和中央兩個集團軍群互相連接的側翼上的發展情形看來,我認為為了預防起見,應在基輔的前方集中一支強大的兵力。假使必須等待西方盟軍在歐陸登陸之後,才來決定增援問題,那麼在東線方面就可能會太遲了。而且無論如何,從西方國家海軍兵力和船舶運輸的分配上,也可以不太難於猜得其一般的意圖。柴茲勒爾告訴我,當他把這封信呈給希特勒看的時候,希特勒不禁勃然大怒,認為我是故意賣弄聰明,並且為了在戰爭日記上爭取立場。我覺得這真是一種太幼稚的想法。

  我與克魯格晉謁希特勒的結果是一無所獲。希特勒宣佈從其他戰場上或北面集團軍群方面都已無援兵可調。他對於設立統一指揮體系,並由總參謀長對所有各戰場負其總責的建議,反應也極為惡劣。他認為立即作如此的改組,對於戰爭的全面指導也不一定就會有太多的改善。希特勒當然知道,建議設立一個總參謀長來負全責的最後目的,就是要使他不親自指揮作戰,儘管他仍然保留著最後的決定權。他對於這種建議的反對,正好像不願意對於東線指派一個真正總司令是一樣的。

  因為在以後幾天之內,陸軍總部對於南面集團軍群的情況,仍未能採取任何的行動,所以我在9月7日,又發出了一個電報,再把本集團軍群的形勢重述了一遍。我指出敵人已經動用了55個步兵師、兩個坦克軍等項兵力來對付我們,這不僅是預備隊,而且大部份都是從東線其他地區中抽調出來的。還有更多的兵力也在運動的途中。所以我再度堅決要求:假使本集團軍群若要想控制當前的情況,則必須趕緊採取決定性的行動。

  這一炮的結果是第二天,希特勒來到了我們設在查波羅齊的總部中,同時也召見A集團軍群總司令,克萊斯特元帥和仍在庫班地區中的第17集團軍司令羅夫將軍(Gen Ruoff)。

  我在這次會議中所能做的事情就是一再強調集團軍群情況的嚴重,部隊的疲憊,和假使我們北翼被擊敗了,則不僅我們自己,而連A集團軍群的後果也將不堪設想。

  我又強調說明在第聶伯河的前方,集團軍群右翼是不再能夠恢復其地位。在第6集團軍的北冀上,敵人在我們的正面,已經撕開了一個28英里寬的缺口,在那裡只有兩個師的殘部仍在苦戰之中。因為我們能運用的只有極小量的裝甲兵力,所以已經發動的反攻是不能有填補缺口的希望。無論我們是否願意,都一定會被迫撤到第聶伯河的後方去。尤其是集團軍群的北翼情況是已經危險不堪。

  為了找到必要的兵力來支持這個北翼起見,我建議中央集團軍群的正面應一口氣撤到聶伯河一線。這樣可以使其正面縮短1/3,於是所節省出來的兵力就至少可以轉用在東線的主要點上。

  希特勒現在在原則上,承認本集團軍群的右翼有撤回到美利托波爾-第聶伯河一線的必要,雖然他仍然希望新的自行突擊炮營能扭轉危局,足以避免這種撤退。照慣例一樣,他總是以為技術資源之使用即足以阻止某種發展,事實上,卻必須要有幾個師的兵力才夠。

  至於說到把中央集團軍群撤回到第聶伯河游,以抽調兵力的建議,希特勒卻認為在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撤退如此遙遠的距離。在這種大規模的運動尚未完成之前,泥濘季節就會追上我們,正好像在阿內爾突出地中的撤退是一樣的,將會損失太多的裝備。所以他認為最多只能希望撤退到一條中間線上。那卻當然達不到我們想要獲得人力的目標。

  這完全是一個作戰彈性的問題,我們的意見(以克裡米亞和1942年冬季戰役的經驗為基礎)與陸軍總部,甚或與其他集團軍群總部的意見,都是具有基本性的差異。在上述那些戰役中,我們總是必須採取迅速和機動的行動,而沒有時間足夠作長期的計劃和準備。希特勒與其他的集團軍群卻都認為如此迅速地執行大規模運動,簡直是不可能的。誠然,因為希特勒曾經命令所有各集團軍,都必須累積3個月的口糧和彈藥,以便補給暫時被切斷時,仍能堅守不動,所以對於這個早已靜態化的正面,要想迅速撤退,當然是更為困難。

  對於像縮短中央集團軍群正面這樣的激烈建議,希特勒固然表示礙難照準,但是他卻也承認對於南面集團軍群有作決定性增強之必要。在總參謀長的建議之下,他命令中央集團軍群立即在其與第4裝甲集團軍的分界線上,集中一個軍的兵力,共為兩個裝甲師和兩個步兵師。這個措施的目標即為防止我們北翼被包圍。

  此外,當我要求應有更多的師以求確保第聶伯河渡口時,他也允許設法滿足我的要求。最後,為了想獲得較多的兵力起見,他又決定撤退庫班橋頭陣地,那是早已沒有任何作戰價值了。照克萊斯特元帥看來,這個行動到10月12日即可完成。

  不幸,我們未能使希特勒直接從我的司令部中將適當的命令立即發出。可是當我在跑道邊送希特勒飛去時,他還再度說明了其增援的諾言,然後才上機起飛。

  當天下午,我們命令第6集團軍和第1裝甲集團軍改采機動防禦的方式,其目的是一方面維持部隊的穩定性,另一方面卻在退卻行動中儘量爭取時間。

  至於在第4裝甲和第8兩個集團軍方面,我們希望希特勒的諾言一旦兌現之後,就可以用中央集團軍群撥交給我們的那個軍發動一個反擊,以穩定第4裝甲集團軍北翼的情況。我們也應該可以用現在正向第聶伯河運動的各師,當作這個正面的支柱。於是也就還有在該河前方阻止敵軍的可能性——大致是在波爾塔瓦的附近。

  很不幸,第二天卻使我們又大感失望了。當希特勒臨走時,還堅決表示將立即命令4個師向第聶伯河一線增援,可是這個命令卻終於不曾下達。此外,中央集團軍群對於在右翼集結一個軍的行動,也已經發生了延遲。究竟能否使用這些兵力,在什麼時候可以使用,和到底有多大的兵力似乎都是不無疑問的。

  我要求總參謀長轉告希特勒,在這樣環境中,我們必須承認敵軍有突破達第聶伯河渡口的可能性,包括在基輔的那一個渡口在內。因為最高統帥部的決定常常改變,諾言常常不兌現,所以認為必須向希特勒提出抗議,因為話說得太直率,只好以書面來表示。我在這裡所以還引述出來的原因,是因為它足以表現出來最高統帥部與南面集團軍群之間的歧見。

  本集團軍群自從冬季戰役結束之後,即曾報告說,以其現有的兵力無法防禦其正面,而且又曾經一再要求在東線之內對於兵力作徹底的調整,或者是在東線與其他戰場之間作同樣調整,可是卻從未獲得成功。因為南面集團軍群所負責防禦的地區是如此的重要,而且這也是很明顯可以預料的事實,俄國人的攻勢主力將會放在這一方面,所以這個調整更是絕對必要。

  相反,本集團軍群自從「衛城」作戰之後,兵力就只是日益減少,而每當一個危機發生時,卻從未能獲得適當和適時的增援。

  我之所以作上述聲明的動機,並不是為了想對於東線上的發展,確定事後的責任,而是希望在將來能不失時機的採取必要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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