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莫妮卡的故事 | 上頁 下頁
六九


  晚飯結束,莫妮卡和她的影子們回到1012號房,繼續等待母親。FBI探員愁眉苦臉地切換著電視頻道,小心翼翼避開新聞節目,最後鎖定1954年的音樂劇《娛樂至上》(there's no business like show business.),艾瑟爾·默曼、唐納德·奧康納主演,瑪麗蓮·夢露也客串一個小角色。莫妮卡興奮地說了一陣她在學校音樂課的情景,得到的回應卻只是難堪的沉默。她拿起房間的《聖經》,一遍遍地讀其中的「聖歌91」,那是那個基督教科學派牧師推薦的有上帝保護意味的聖歌,當她讀到「我要對主說,他是我的避難所,我的堡壘;我的上帝,我信任的人」,感覺些許安慰。

  最後,10點16分,門鈴響了,一個探員過去開門,瑪西婭像守護天使般閃現。「一生中,我看到她從未有這次那麼高興。」莫妮卡說:「就像回到了小女孩的時光,母親會把一切都搞定。在過去幾個小時裡,我感覺自己在浩瀚海洋中獨自游泳,她就是我的救生艇。我呆在黑暗恐怖的地方,她來拯救我了。」

  瑪西婭下了火車後,告訴母親和姐姐先去黛布拉在「水門大廈」的公寓,然後強迫自己為了女兒要冷靜下來,即使如此,當她第一眼看見莫妮卡的樣子還是不禁心生恐懼:「莫妮卡坐在窗邊,眼睛都哭腫了,流露出痛苦害怕的神情,手裡捏著一本《聖經》,整個人在不住顫抖。是誰讓我女兒變成這樣的?」

  瑪西婭沖向她,用手緊緊摟住她,輕輕地說著任何一個母親都會拿來安慰女兒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然後,她盡可能地冷靜下來,不失風度地向呆在房間各處的探員和調查官們做了自我介紹。

  斯塔爾的人早就同意在和瑪西婭單獨談話前,讓她們母女呆上幾分鐘。莫妮卡堅信房間已經被監聽了,要求她和瑪西婭在走廊裡談話。等到只有她們倆,莫妮卡匆忙告訴母親:「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帶著竊聽器,錄下和他們的電話談話,我不能對總統幹這些。」她堅持要她們離開,儘量找到貝蒂,讓總統有所防範。她想告訴他自己已經捲入了麻煩,還要讓他知道自己會告訴所有人,一切關於他們關係的事都是她編造出來的。這時她太激動了,瑪西婭費了老半天才讓她冷靜下來。

  幾分鐘後,有人出來打斷她們,說她們呆在一起的時間夠長了。瑪西婭被馬上帶到另一個房間,斯塔爾的手下向她解釋了她女兒的不幸處境。「他們告訴我,莫妮卡因為說謊將在監獄裡呆上27年,還使用『唆使他人作偽證』等普通人平時聽不到的專用詞匯。我想這些華麗的詞匯只是指她為保護心愛的男人而說了一個謊。」

  「我有些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事,試著向他們解釋,他們犯了大錯,別說27年了,她甚至不該在監獄裡呆上27分鐘。」

  感覺到調查官們很不滿,瑪西婭開始對他們講一切腦子裡能想到的事情:她還年輕,六年前自殺過(明顯誇大其詞了,不過在當時的環境下可以原諒),現在高度精神緊張。她覺得,這樣或許能說服他們放走莫妮卡。他們聽完了,不過依然表示莫妮卡必須馬上決定是否合作,因為整件事正處於「非常時期」(這詞又冒出來了)。

  瑪西婭記得她當時看了看鐘,11點,心想哪個辦公室那麼晚還開著,等著莫妮卡在這「

  非常時期」的合作。她甚至退一步,試著要求讓她和女兒能呆在旁邊的房間休息一下,他們則可以派荷槍實彈的人在門外守著,這樣她們就不可能逃走了。這個建議根本沒能打動莫妮卡的原告們。瑪西婭現在都還能生動地回憶當時想解決問題時急切絕望的心態:「我不再奢望我們可以離開,想著下一步可能就是逮捕了。沒有選擇,他們說如果莫妮卡再不合作,就正式刑事起訴了。這不是那種『你回家,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生活』的童話。」

  「我說了些什麼,因為我迫切希望他們能放她走。我幼稚地以為這些人會去開個會,說或許我們不能這麼對待這個女孩,『可能這不是真的』。我希望他們能停止行動,說『等一會,這不是琳達·特裡普。這不是一個我們打算擺佈的那個難啃的中年婦女,這是一個孩子。』」

  「FBI裡難道沒有母親在工作嗎?難道沒有同情心嗎?是誰聽著特裡普錄音帶裡,莫妮卡這個無辜的年輕女孩的聲音,說抓她是件好事情?是誰說『去抓她,把她扔進酒店房間,用監獄來威脅她去跟我們合作』?」

  合作是關鍵。他們反復強調,如果莫妮卡這麼做了,就不會對她提出刑事起訴。那晚在和斯塔爾手下談話時,瑪西婭依然不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問他們:如果莫妮卡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會發生什麼事?如果瓊絲案水落石出呢?如果她女兒在和特裡普聊天時撒謊了呢?她只能確定一點:「我知道我的女兒,世界上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讓她帶著竊聽器,去背叛別人。在這個問題上爭論,只是浪費時間。」

  瑪西婭真夠聰明的,沒有輕信那些人。她研究過「大學炸彈案」,泰德·卡金斯基被FBI逮捕,因為他兄弟大衛洩露了他的行蹤。後者出賣了泰德,惟一的要求是要FBI答應不判罰泰德死刑。FBI答應了,大衛就帶他們去抓自己的兄弟,他後悔這個決定,因為一被拘留,這個恐怖分子被判罰的正是死刑。FBI則表示,他們從來沒有答應過任何事。

  考慮到這點,又非常懷疑那些威脅她女兒的傢伙的動機,瑪西婭告訴艾米克,她想要另一個人、她的前夫聽他們重申一遍他們的承┡怠—如果莫妮卡合作,將不會受到任何指控。艾米克表示他們不能打電話給伯尼。瑪西婭為了莫妮卡努力保持鎮定,解釋說她需要他們打這個電話,這樣就有獨立證人能夠證明Oic的承諾了。非常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艾米克問她是否需要書面證據。瑪西婭考慮了一下,接受了這個意想不到的「禮物」。當他回來,告訴瑪西婭他無法給他書面材料,因為他找不到打字機。「這時,我腦袋裡的警鐘敲響了。」瑪西婭回憶說:「沒人再用打字機了,他完全可以找張紙寫下來。那時我真正意識到,事情遠比我之前所能想像得嚴重可怕得多。」因此,這時,晚上11點多,她毫不猶豫地堅持要給莫妮卡的爸爸打電話。

  自從接到瑪西婭在火車上打來的電話,伯尼·萊溫斯基一直忙著。他成功地找到了正在上庭陳述案情的比爾·金斯堡。當聽說伯尼想和他通話時,金斯堡一邊做著他標誌性的戲劇演員式的誇張動作,一邊宣佈一位放射性腫瘤學家有急事找他,要求聽證會暫停。

  金斯堡一聽伯尼說了他所知的隻言片語,就嚴肅地告訴他:「電話裡別再說了,我會儘快來看你。」伯尼說:「之後,我開始發抖。」他相信金斯堡的判斷,瞭解他作為一個審訊律師的聲望,特別是他遇到複雜醫學案件時的反復詰問能力,更是不作第二人想。他作為伯尼企業——西方腫瘤醫學集團——的醫療事故律師已經有好幾年了。雖然直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伯尼再婚後兩人才成為朋友,不過他倆關係不錯,因為彼此年紀相仿,而且在同時入讀舊金山名校伯克利。伯尼和第二任太太芭芭拉,與比爾·金斯堡和太太勞拉經常拼成四人組,一起度週末,品嘗紅酒,到別處度假。許多週五晚上,他們都會聚在一起看電影、吃壽司。憑著他招牌式的蝴蝶領結。長者風範和如菲爾茲般冷峻的聲音,金斯堡馬上就將成為全國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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