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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水面上漂浮著紅、白、黃各色睡蓮,近景是微風拂動的柳枝,還點綴一些紫藤、昌蒲和鳶尾屬植物。1920年,丁特律斯公爵訪問吉維爾尼,他還見到這位80歲的老畫家在室外池塘旁推著笨重的畫架辛勤作畫。當時有旁人問莫奈,這些裝飾畫將放在何處時,他宣佈:「我將把這四幅畫留給法蘭西」莫奈從開始設計、製作,直至完成這組壁畫前後經歷了20多年漫長的歲月,這些畫是他20多年辛勤勞動的結晶,在他82歲的那一年,也就是1922年4月12日,莫奈正式將這組壁畫贈給國家。為了酬謝莫奈為法國藝術所作出的卓越貢獻,法國政府以20萬法郎收購了他於1866年所作的《花園裡的女子們》一畫。

  對於莫奈的《睡蓮》,後世有過不同的評價,但是由於西歐現代諸形式主義流派的氾濫,以後幾代畫家對莫奈晚年的創作並沒有作過認真研究,甚至有人簡單地因莫奈晚期的表現,而把他捧為形式主義流派的先驅者,或是新印象派奠基人。莫奈追求畫面的光色效果過於迷戀,因而在繪畫的佈局、造型和構圖美等方面有所疏忽,這是事實。

  然而因此將他的名字和形式主義者所提倡的東西在一起是不公正的。

  是什麼東西支持莫奈對陽光和水的表現這樣失神地研究呢?是他對藝術的熱愛,是渴望用新的眼光觀察自然,用新的方法描繪自然的要求。

  他怎麼也不可能與形式主義者同日而語。他的藝術不是在變戲法。這是一位罕有的意志堅強而勤勞的畫家。一個事物能表現他自己的思想感情,自有他不同的藝術語言。印象派也從沒有否定繪畫題材的意義,絕不像他們的仇敵或者他們的一些幼稚的崇拜者所推想的那樣。他們一直認為捉摸繪畫技法還不夠,藝術家必須是為主題所感動,所激發的人。評價莫奈,正如左拉所說的:「這是雞群裡的一隻仙鶴站在你面前的豈止是一個現實主義者而已,站在您面前的是一位用力而又細心解釋自然的畫家。」長期緊張的視覺活動,使莫奈視力下降了。事隔兩月莫奈告訴朋友:「我已經再度拿起我的畫筆,雖然遇到一些小小的困難,不管怎麼樣,我還打算按期去完成我的繪畫。」

  1923年1月,醫生為莫奈的右眼做了手術,7月2日進行第二次手術,9月又進行檢查。莫奈被顏色攪亂了,他所看到的東西都顯得太黃。這雙銳利的眼睛患了黃視症。這給他帶來很大的折磨。經醫生治癒不久,他又患了紫視症,這就造成了更大的紊亂,眼前所見的一切都為紫藍色所籠罩,藍色統治了畫家的作品,他不得不大批地購買藍顏色。可悲的是不論採用什麼治療方法,畫家都無法恢復到正常人的顏色感覺,1924年,莫奈繪畫時只能憑顏料錫管上所標的字母來辨別顏色,他作畫時常常把眼睛湊得很近。

  他寫信提到:「我畫畫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困難得多,我希望我能做好,如果有副好眼睛的話,我還能畫到100歲。」在莫奈頑強地畫完最後一塊畫板交給一位始終熱情鼓勵他,後來又擔任法國總理的朋友克列孟梭觀看時,這位總理噙著熱淚對他說:「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畫家,即使在你視力有缺陷的情況下,也成功地達到了你的視覺所達到的那些和諧。」第二年冬天,莫奈不幸患氣管炎,這使他非常痛苦,他已經畫得精疲力盡,由於不滿意自己的作品,他毀掉了整整60幅畫。缺乏應有的休息,可怕的消瘦,體力衰竭,嚴重地威脅著畫家的生命。10月4日他還說:「我已鼓起勇氣,而且不顧我的虛弱要回去畫畫「然而,死亡是無情的,1926年12月5日,莫奈在堅持自己的藝術信念的最後一刻離開了人間,享年87歲。遵照死者的遺願,葬禮用的是非宗教形式,既沒有鐘聲,也不做祈禱,這就是這位不信神的藝術家一生的默默的結束。

  我的生命之樹,落葉紛紛。

  啊,五光十色令人眩暈的世界,你多麼令人厭,你多麼令人倦,你多麼令人醉!

  今天還在燃燒的,轉眼間,就熄滅。

  轉眼間,風蕭蕭,在我褐色的墳墓上,母親朝這個孩子徐徐地彎下腰。

  我要再見一見她的眼睛,她的目光是我的星星,其餘地一切都會隨風消逝,一切都會死去,一切都樂於去死。

  唯獨永恆的母親常在,我們都由她而來,她那戲弄著的手指在匆匆流動的空氣中劃著我的名字。看見《諾貝爾文學獲得者詩選》胡其鼎譯,中國文聯出版社1986年版。德國赫爾曼·黑塞《無常》為藝術奮鬥了一輩子的克洛德·莫奈,終於疲倦了,他像一個吻著母親雙手的孩子,在自然的懷抱裡,靜靜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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