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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沒有死,馬克·吐溫就繼續找礦,但是馬克·吐溫在埃斯摩拉爾達的探礦活動並不比在亨博爾特的有運氣。但他在那些讓人焦躁的探礦生活裡無意中得到了一種在別人看來只是閒聊,但對馬克·吐溫來說卻遠比找一座富礦更為有價值的東西——找礦人講的故事。

  他有一個一塊兒找礦的夥伴吉姆,一到晚上就坐在找礦人的小木屋裡一本正經講那個自己編得十分離奇曲折的「藍鳥」的故事。後來馬克·吐溫就根據這些素材寫了一篇《什麼事難倒了藍鳥?》。在這個故事裡,他給吉姆改名,把吉姆講的愛嘮叨的藍鳥和別的林中奇談,從公驢山上的棚屋裡帶到了世界各地的講演大廳。吉姆·貝克講的那個富於幽默感的藍鳥的故事就這樣出了名。在那些下雨的日子裡,一個又一個的海外奇聞湧進馬克·吐溫的腦海,成為他日後創作的最為豐富的礦藏。有一個故事,講柯爾曼的礦工,有一隻心愛的青蛙,被他訓練得十分善跳。他知道他的青蛙比當地別的青蛙都跳得高,要跟一個路過安琪兒鎮的陌生人打50塊錢的賭。那陌生人沒有青蛙,沒法和他打賭,柯爾曼就到一個水窪裡捕捉一隻給他。

  可是當他在泥沼裡捉青蛙的時候,那個陌生人卻讓柯爾曼的那只青蛙吞鉛彈。後來進行比賽,柯爾曼輸了。

  使他莫名其妙大吃一驚的是,他的青蛙竟然跳不起來。

  根據這個柯爾曼的故事,馬克·吐溫寫了《加利維拉縣有名的跳蛙》,這篇小說是他從事文學創作的開端,這個故事出現在馬克·吐溫筆下:呃,這兒從前有過一個傢伙,叫做吉姆·斯邁利,那是在49年冬天——也許是50年春天吧——不知怎麼的,我記不清楚了,不過我之所以覺得反正總是那兩個時候,是因為我記得他初到這市鎮來時,那道大放水槽還沒有修成;可是不管怎麼樣,你在這兒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奇怪的人,他無論碰到什麼事情,只要找得到一個人,他就要和人家打賭;要是找不到,他就換到另外一邊來也行。別人樂意怎麼賭,他就怎麼賭——只要他能和人家打成賭,他就心滿意足。他還運氣好,簡直好得不得了;差不多每一次都賭贏了唔,這個斯邁利還養了捉耗子的小狗,小雄雞和公貓,還有別的這類東西,簡直叫你賭個沒完,不管你拿什麼和他打賭,他准贏你。

  有一天他捉到一隻青蛙,就把它帶回家來,他說他打算教一教它;所以他一直過了三個月,什麼事也沒有幹,專在後院裡教那青蛙跳。果然不錯,他真把它教會了。他在後面推一下,馬上你就看見那青蛙在空中打轉,好像一塊炸面卷似的——看見它翻一個筋斗,要是勁頭使對了,也許還翻兩下,再好好地落下來就在他探礦生活中,他也曾發過財,但那不是因為他找到了礦,而是因為他曾有幸成為一名記者。這是他在亨博爾特找礦陷入僵局的時候,一封來自弗吉尼亞城《企業報》的信告知他,他已被這家報紙聘為記者。就是從這個時候起他的名字才開始以馬克·吐溫的形式出現。

  馬克·吐溫的記者生活進展得非常順利,他每天都要寫兩個欄目的本地新聞,他的採訪方式就是「四處打聽」。

  他初次寫的兩欄新聞是以本城的日常消息為內容的:一列運乾草進城的車隊;有人被暴徒殺死在酒吧間;新近到達、露宿廣場的移民談的敵視白人的印弟安人區的一場戰鬥的始末等等。

  後來馬克·吐溫開始在全城採訪,寫了些本市的礦山生活,以及關於殺人犯和亡命徒的故事。這個故事是他添枝加葉地湊起來的。他寫過一些給人深刻印象的新聞,介紹在兩英里長的科木斯托克礦脈上開採的幾家大礦——像古爾德—柯裡礦、奧菲爾礦、墨西哥礦等等。在內華達州他記載了由於發現富礦而致富的暴發戶的種種軼聞:有兩個趕大車的接受了一張銀礦股票,抵償欠他們的運費,10個月後,他們成了每年有10萬元收益的富翁,不再趕車了;一位經營乾草的牧場主用幾英畝土地換取了小小的金礦的一部分股權,18個月後,他就獲得了每月3萬元的收入。

  馬克·吐溫還寫到了一些「盲掘」礦的情況,推算它們總有一天會發財;也描寫了那些靠夢想過日子的人們。還有一些有毛病的礦井,所產礦石含量很低,有人卻憑著癡心妄想,把它們吹得天花亂墜。

  隨著這些報道在報紙上頻頻出現,馬克·吐溫的名字也變得響亮起來。因為這個叫馬克·吐溫的人總喜歡把自己的感情也加進那些報道中去。這個時期,他寫的抨擊陪審員制度的《石化人》和諷刺「謊報」礦山股票紅利欺詐行為的《帝國城大屠殺記》不僅在弗吉尼亞引起了轟動而且惹得全國各地的報紙紛紛轉載。這時他才27歲,就成了一位週薪高達40元的知名記者,他成了一個很有聲望的人物。卡林的立法委員們對他的每篇文章都報有特殊的敏感,礦山老闆們拼命地巴結他,給他送幹股。由於他的工作異常出色,在《企業報》主編去外地度假的時候,他就被指定代理主編職務。

  但是這一次,命運又一次捉弄了他,他作為代理主編給《企業報》寫的一篇「社論」裡,得罪了本城的報業對手《弗吉尼亞聯合報》的老闆。雙方先在報上進行刻薄尖酸的攻擊,繼而當時流行的決鬥也被人提了出來。儘管這場由雙方的編輯而並非當事人挑起來的決鬥只是在馬克·吐溫的射擊教練一槍打碎了一隻山雀的腦袋而草草收場,但馬克·吐溫卻不能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了。

  馬克·吐溫去了舊金山,但這一次出門卻與他當初要到亞馬遜時的情景大不一樣了。因為作為一個名記者,皮箱裡裝滿了內華達銀礦的股票,所以他乘驛車,在當地最高級的「西方大旅社」租房間,晚上就去看歌劇、跳舞。他只等股票看漲的消息。

  然而隨著淘金熱和西部投資熱的迅速降溫,馬克·吐溫手裡的股票幾乎一夜之間就成了一把廢紙,所幸的是他身上的現錢還夠付旅館的帳單。

  由於囊空如洗,馬克·吐溫覺得沒臉見人,但他在窮困中還要顧全體面,除了穿在身上的衣服,他把所有的東西都送進了當鋪。在公寓裡,他因為付不出伙食費,只得悄悄地溜下樓去就餐,忍住羞辱,食不下嚥地吃那種慪氣飯。他竭力回避自己當初境況較好時結交的朋友和熟人,很少離開他的房間,免得在街上碰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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