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吐溫(6)_學達書庫

六

　　§第二章　生活的獨木舟

　　在馬克·吐溫的青年時代，有四種經歷對他的一生都產生了至關重要的影響，它們分別是旅行、演講、找礦和做記者。在密西西河和海洋上的周遊，使他充分體驗了生活的各個層面；找礦使在對財富的極端渴望和失意的天平上來回遊蕩，從而，使他對資本主義社會中「金錢」這個無所不在的東西有了深刻的體驗和充分的認識；而做記者則鍛煉了他敘述故事的技巧，以及在生活中捕捉素材的能力；演講則是支持他一生的一個最為穩定的財源，是他和他家庭的生活依靠。

　　1856年夏季，還給哥哥當印刷工的馬克·吐溫得到了一本關於一位美國海軍上尉廉·路易斯·赫恩頓在亞馬遜河進行探險的日記。他一下子就被這種奇異的生活吸引住了。這位海軍上尉在一名秘魯嚮導的陪同下，乘坐一隻配備著印第安槳手的獨木舟，在亞馬遜河上泛游了4000英里。赫恩頓上尉是奉海軍部的指令，去搜集有關亞馬遜河流域的情報——查明它的各支流的適航性，以及「它的未開發的商業資源，包括土地、森林、河流或是礦藏等方面的情況」

　　——為此，他從1851年5月到1852年5月，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越過了秘魯白雪皚皚的安第斯山脈和巴西赤日炎炎的熱帶地區。20歲的賽姆有他的遠大抱負，要幹一番冒險事業。他如饑似渴地讀著赫恩頓的日記，心情激蕩，欣喜若狂。亞馬遜河尚未開發的財富：在印弟安人聚居的村落的道路上野生著的數不清的棉花、咖啡樹，各種各樣的稀奇古怪的動物，還有溯河而上700英里遼闊土地上繁茂的可可園。

　　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的叢林像磁鐵一般強烈地吸引著他。他激動得心中顫抖，想像著自己身臨其境，是一位年輕的諾亞，一個渾身是膽的冒險家，一位有志創業的受尊敬的人物，一心想著，想著在洪水滔天的日子裡駕方舟去拯救人類的滅亡。

　　他要去見識這條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大河，富有想像力的馬克·吐溫有一個偉大的夢想：「靠那裡的可可葉發家致富。他有自己的理論，馬、牛、象這些力氣比人大的動物全是吃植物的葉子的。那還沒見過的神奇的可可葉肯定也會吃上一小撮就像讓你吃一大車燉牛肉一樣精神振作、渾身是勁。因此，他急切地想到亞馬遜河去。

　　他的想法正符合那個年代正在流行的探索世界的潮流。當時佩裡艦隊司令剛打開同日本通商的大門，查理·威爾克斯新近撞開了南極的冰原，約翰·勞埃德·史蒂芬斯的墨西哥和中美洲遊記，給我們描繪了國境線以南的人們所不瞭解的一些國家的情況。報紙上幾乎每天都刊登有關的某些地區探險的新故事，鼓勵美國人到那些地方去做生意——智利、裡約拉普拉塔、紅海、中國海和白令海峽等等。

　　只有一個問題，扯住了他的後腿。他的口袋裡連一個小錢也沒有攢下。一年來，他在基厄卡克給奧利安排字，工資是一星期5元，那點錢只能勉強夠他抽抽雪茄的花銷。在那以前的兩年裡，他靠找短工當印刷工人，維持生活。他到過東部，給家裡匯過錢，收支相抵，沒有積蓄。

　　錢，可真是一個讓人無可奈何的東西，就像現在社會上流行的一種說法：「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萬般無奈之中，馬克·吐溫甚至想到了借錢，可是他又到哪裡去借這麼大的一筆旅費呢？

　　然而仿佛是蒼天有意要成全這個求告無門的年輕人似的，他意外地撿到了50塊錢，那是11月的陰冷的一天，馬克·吐溫頂著刺骨的寒風，悶悶不樂地獨自在基厄卡克街頭漫步。他低著頭頂住風，目光落在回旋飛舞的小雪在人行道上構成的種種圖案上。幾張紙片隨風飄動，從他身邊擦過。其中有一張從他腳前掠過，讓一堵牆給擋住了，猝然映入眼簾。他隨手拾起，一張票面50元的鈔票！馬克·吐溫張貼了失物招領的啟事，一連等了四天，後來連他也相信，這是天意相助，送來路費，於是他不再傻等立即動身到亞馬遜河去。

　　很難說馬克·吐溫的這次航行對他的一生具有怎樣的價值。為了讓自己的亞馬遜探險能夠成功，馬克·吐溫把他聰明好學的天性發揮到了極致。他想方設法和那些懂得觀察水情、能在黑夜掌舵、善觀風雲變化的人們攀談。他一步步設法擠進狹窄的領航員室，在那裡抽煙，聽人家談論什麼輪船爆炸和沉船的事故。

　　「保爾·瓊斯號」上有兩名領航員，其中有一位名叫霍雷斯·畢克斯貝，年紀34歲，脾氣雖然火爆一些，卻是個公認的河道行家。他看出了馬克·吐溫的願望，就在白天值班的時候，讓馬克·吐溫操縱舵輪。在他的指導下，馬克·吐溫掌航駛過了不少曲折的里程向新奧爾良進發，對此他頗為得意。

　　船到了新奧爾良，可是馬克·吐溫的可可葉生意也像肥皂泡一樣地破滅了。因為這裡根本沒有駛往亞馬遜河去的船。這時他身邊只剩10塊錢，也沒有多餘時間；只好放棄亞馬遜河之行。他拚命想辦法尋求一條新的出路，去找他所結識的一個最合適的人——霍雷斯·畢克斯貝，死乞白賴地糾纏了三天，直到他屈從了他的懇求，答應收留賽姆當個小徒弟，教他摸清新奧爾良到聖路易斯之間，這段密西西比河的1200英里的航道，培養他當一名輪船領航員。代價是五百塊錢學費，100元現付，餘下的數目可以等他將來當上領航員掙了工資時再付。

　　勤奮的人總會有收穫的；儘管馬克·吐溫沒有實現自己的夢想，但是去的時候他還是個心裡盛滿幻想的孩子，回來的時候就成了能駕駛著輪船在河上航行的漢子。這次探險帶來了意外的收穫。他撿著的那張50元的鈔票對他來說真是太重要了。

　　但是在一條寬闊的急流上要駕駛一艘輪船決不是一件容易事：在這條變化無常的河上，既沒有燈塔，也沒有浮標。輪船之所以能夠晝夜不停地安全通航，完全是由於領航員具有驚人的記憶力，整個航道的每一尺一寸都能隨時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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