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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萊茵諸省是最使反革命勢力感到不安的。那裡駐有大批從東部諸省召募來的軍隊。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普魯士軍隊駐紮在萊茵省和威斯特伐裡亞。因此發動小規模的起義是無濟於事的,更加需要的是一個強有力的民主組織,以便準備有朝一日從局部的革命發展為真正的革命。

  建立民主組織的決定是在有88個民主團體的代表參加的、美因河畔法蘭克福的六月代表大會上作出的。這個民主組織只在科倫有堅實的骨架,而在德國其餘的地方都是十分不鞏固的。科倫的民主派是由三大團體組成的,其中的每一個團體都有幾千名會員:以馬克思和律師施奈德爾為首的「民主協會」、莫爾和沙佩爾領導的工人聯合會以及候補法官海爾曼·貝克爾在其中起最大作用的「工人業主聯合會」。在法蘭克福代表大會宣佈科倫為萊茵省和威斯特伐裡亞的中心之後,這些團體就選出了一個中央委員會。8月中旬,中央委員會在科倫召開了萊茵省和威斯特伐裡亞各民主團體的代表大會。參加大會的有代表40人,他們代表著17個團體,這17個團體都承認科倫三個團體的中央委員會為萊茵省和威斯特伐裡亞的區域委員會。

  馬克思成了這一組織的靈魂,就像他是《新萊茵報》的靈魂一樣。他有一種使別人服從的天才,而這種天才當然是庸俗的民主主義者所最不能容忍的。卡爾·叔爾茨在科倫的代表大會上第一次會見了馬克思。

  當時叔爾茨不過是一個19歲的青年大學生,後來他在自己的回憶錄中這樣描寫了馬克思:「那時他才30歲,但他已經是社會主義派的公認的領袖了。他個子不高,體格結實,前額寬大,黑頭發,大鬍子,眼睛又黑又亮。他立刻就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人們談到他的專長時,說他是一位傑出的學者馬克思的言談切實而有內容,清晰而合乎邏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人在發言時像他那樣咄咄逼人,像他那樣高傲得使人難以忍受。」而且這位資產階級英雄清楚地記得馬克思說到「資產者」這個詞兒時的那種尖刻挖苦的聲調,就仿佛是把唾沫吐到他的臉上一樣。

  泰霍夫中尉在同馬克思晤談後兩年,用同樣的口氣寫道:「馬克思給我的印象是,他不僅有稀有的超人的才智,且還是一位品格卓越的人物。如果他的感情像他的才智一樣豐富,他的愛像他的恨一樣強烈,那末我就甘願為他赴湯蹈火,儘管他不僅旁敲側擊地,而且最後竟完全公開地表示了他對我的極大蔑視。我認為在我們所有的人當中,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有領導才能,並且能夠在重大事件當中不糾纏於細節的人。」但是接著他就發出了這樣的哀歎,說什麼馬克思的最危險的個人虛榮腐蝕了他的整個靈魂。

  一個美國的傅立葉信徒、《紐約每日論壇報》的記者阿伯特·布裡茲倍恩在1848年的夏天曾和這家報紙的出版人查理·德納一道住在科倫。布裡茲倍恩對馬克思的評價卻是不同的,他說:「我在那裡見到了人民運動的領袖卡爾·馬克思。當時正是他春風得意的時候。這個人大概有30歲,身體茁壯、面容英俊,有著一頭濃密的黑髮。從他的相貌可以看出他的精力十分充沛,在他的含蓄後面可以感到一個勇敢的靈魂的熱情火焰。」馬克思當時確實在慎重而又十分勇敢地領導著科倫的民主派。

  儘管9月的危機引起了群情的激奮,法蘭克福議會卻未敢發動革命,普富爾內閣也未敢發動反革命。

  因此,一切地方性的起義都沒有希望了。可是正因為這個緣故科倫當局卻更加想激起暴動,以便輕而易舉地加以血腥的鎮壓。在他們所捏造的並很快就被他們自己放棄了的藉口之下,當局對民主派的區域委員會的委員以及《新萊茵報》編輯部的人員進行了司法和警察的迫害。馬克思曾警告大家提防敵人的陰謀詭計;在沒有任何重大問題推動全體人民起來鬥爭,因而任何起義都註定要失敗的時候,試圖舉行起義是沒有意義的。可是在最近的將來必然會發生重大的事件,而在決定性關頭到來的前夕,是不應當使自己喪失戰鬥力的。

  但是,9月25日,也就是貝克爾、莫爾、沙佩爾和威廉·沃爾弗被逮捕的那一天,事情仍舊發展到了小規模騷動的地步。當人們得到消息說,軍隊正在開來驅散廣場上的民眾集會的時候,甚至有一些街壘修築起來。但是軍隊並沒有出現,直到事件完全平靜下去以後,警備司令才敢於在科倫宣佈戒嚴。這種情況決定了《新萊茵報》的命運,該報在9月27日停刊了。原來,這次毫無意義的暴行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搞掉《新萊茵報》。

  10月12日《新萊茵報》重新出現在戰場,但此時財政已愈加困難;不得已,馬克思將從父親那裡繼承的遺產作抵押,把報紙接了過來。在另一方面,馬克思的處境也是十分艱難的。革命爆發之後,聯邦議會在3月30日決定,德國的流亡者如果返回德國並宣佈自己願意重新取得公民權,他們也可以享有國民會議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普魯士政府也確認了這一決定。馬克思履行了保證給他以公民權的條件,這樣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權利要求登記普魯士公民了。

  科倫市政委員會在1848年4月4日馬克思提出申請之後,就確實立刻把公民權給了他。馬克思向科倫警察局長彌勒聲明,在事情尚未最後確定下來的情況下,他不能把全家從特利爾遷到科倫來。於是彌勒向他保證說,就是行政區政府也會承認馬克思的重新歸化的:根據舊的普魯士法律,應當由行政區政府來批准市政委員會決定。那時《新萊茵報》已開始出版,然而8月3日馬克思從警察廳長蓋格爾那裡接到正式通知說,國王政府「目前」認為不能利用自己的職權把普魯士的公民權給予一個外國人,因此馬克思在今後仍將被視為一個外國人。8月22日馬克思向內務大臣寫了一份申訴書,對這一措施表示強烈不滿,然而他的申訴被駁回了。

  但是他這位最溫存的丈夫和慈愛的父親,還是把自己的一家人在「事情尚未最後確定下來的情況下」接到科倫來了。在這期間,家裡又添了人口:1844年5月生了第一個女兒,這個女兒起了和母親相同的名字——燕妮,在這之後,1845年9月生了第二個女兒勞拉。相隔不久,又生了兒子埃德加爾。海倫·德穆特從巴黎的時候起就跟著他們一家,成為他們全家的忠實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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