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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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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米開朗琪羅臉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1534年6月,老父親洛多維科90歲了,他無力的腦袋下墊著兩隻枕頭。 米開朗琪羅低下頭,耳朵幾乎貼近老父親的臉頰。 老父親斷斷續續的臨終囑託,大都是圍繞著維持家庭的話題,他的聲音低沉,吐字模糊。 米開朗琪羅招手示意侄子利奧納多把牧師請來,隨後他附在老父親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老父親的眼睛眨了幾下,一縷口水順著嘴唇淌下。 老父親臨死前還不清楚米開朗琪羅的雕刻究竟有多少價值。他只希望兒子的雕刻換來的金幣能拯救博納羅蒂家族的世襲榮譽。 他已滿足了,平靜的靈魂升入了天堂。 米開朗琪羅為老父親攏合上了眼睛,牧師的祈禱聲飄出了窗外,屋裡響起了一片哭泣。 這是米開朗琪羅第二次與死去的家裡親人告別,他的心裡很亂,悲傷不能說明他的心情,甚至他竟然羡慕老父親的平靜之死: 「……上帝把你從我們的苦難中拯救出去了。可憐我吧,我這如死一般生存著的人!」 「你是死了,你變為神明了;你不懼怕生存與欲望的變化:(我寫到此怎能不豔羨呢……) 「命運與時間原只能賜予我們不可靠的歡樂與切實的憂患,但它們不敢跨入你們的國土。 「我親愛的父親,由於你的死,我學習了死……死,並不如人家所相信的那樣壞,因為這是人生底末日,也是到另一世界去皈依神明的第一日,永恆的第一日。」 眼前的一切該結束了,包括這聖羅倫佐小教堂裡的雕像和建築裝飾工程,米開朗琪羅想忘掉這裡的日日夜夜。 烏爾賓諾卻掩飾不住心裡的激動,這裡畢竟是他第一次跟隨米開朗琪羅工作的地方,並且出現了這樣驚人的成果:雕刻與建築的完美統一。 這裡出現了沒有結構功能的建築要素,四周的牆面不再是死板的,而是形成多層次的裝飾體,這本身就意味著雕刻內涵與外延的引申。 聖龕及其下面臥躺的兩個人物雕像,形成一個穩定的三角形。然而人物雕像下的「人」字形的拱台,及其左右相對漩渦形狀的裝飾,又給三角形增加了巧妙的動感。 整體設計顯得剛柔相濟,給人留下了耳目一新的深刻印象。 烏爾賓諾有些不大明白羅倫佐殿下的雕像並不像生前的模樣,趁收拾行李的空閒時,想得到米開朗琪羅的指教。 「千百年後誰還能認識我和你的面容,然而羅倫佐殿下的英名與功業永遠留在世界上,就像他的雕像。」 米開朗琪羅說的是「形似」與「神似」的藝術創造哲理,烏爾賓諾似乎明白了,回頭再看看羅倫佐殿下的雕像。 他在沉思,頭微微低下,左手支撐著下頜,手指壓著嘴唇,雙腿交叉。 這又是一尊年輕的先知耶利米雕像。 1534年9月23日,米開朗琪羅與烏爾賓諾到達羅馬,從此米開朗琪羅再也沒有返回佛羅倫薩,一直住在羅馬。 兩天后,克利門特七世死了,經醫生診斷,他具有多血質(快活)和膽汁質(急躁)的天性。 但這些對米開朗琪羅來說已沒有太多的意義,因為他很幸運地擺脫了梅迪契家族的控制。 這時他已經是60歲的老人。 第七章 沉重的喧囂 1.突然拜訪 米開朗琪羅沒想到新當選的教皇保羅三世突然登門拜訪。穿著黃綠色制服的衛兵忠於職守,已經毫無表情地站在門外兩邊,烏爾賓諾有些驚慌,他還從來沒有想到過如何接待教皇。 「買甜餅,葡萄酒?」他沒有聽清米開朗琪羅的話,不過從對方不耐煩的神情上,他猜想大約是對的。 外面的華麗馬車緩緩地停下了,一位紅衣主教正打開車門,保羅三世下車了。 保羅三世是在克利門特七世駕崩十幾天後選出的,他出身于高貴的法納塞公爵的羅馬家族。 他愛好各種學識和藝術,這成了他一生中值得驕傲的話題,他曾受到過羅倫佐殿下的文化思想薰陶。 「聖父。」米開朗琪羅上前吻了教皇的戒指,隨後退到一邊。 教皇臉上的慈祥微笑,米開朗琪羅已在梵蒂岡皇宮裡見過。 前四任教皇的音容談吐的第一印象不盡相同,不過米開朗琪羅竭力不去回想作比較,否則他會十分厭惡面前這位保羅三世的微笑。 米開朗琪羅工作室裡的《摩西》雕像還未移走,引起了教皇與紅衣主教的濃厚興趣。 驚歎的「嘖嘖」聲米開朗琪羅聽起來太庸俗,就像在豐盛的晚宴上談起陷在泥淖裡的一隻破靴子。 烏爾賓諾知道米開朗琪羅很不高興,因為闖進工作室是他的最大忌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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