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波羅(25)_學達書庫

二五

　　兩人靜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將在汗八裡這兒安葬嗎？」

　　「不，他要葬在阿爾太山上，那兒是我們民族的故鄉。墓地要保密，任何人也不知道。」

　　「希望我能幫助護送靈柩。」

　　「那是不能准許的」，她對他說，「而且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他所有的馬匹都要被殺死。在殯葬行列往山上走的途中，凡是橫過殯葬行列的人都要被處死。」

　　「他們全都要被處死嗎？」馬可聽了不寒而慄。

　　「在大成吉思汗逝世時，有兩萬多人給他殉葬。」

　　她看到馬可的臉色突變，就盡力向他解釋，「大成吉思汗是遵守法律的在他之前，世世代代的汗都是這樣遵守這條法律的。」

　　馬可無法接受這種觀念，一人死後，要造成這樣大規模不必要的流血。這又令人痛苦地想起，他是生活在異國文化中的外國人。真金是一位蒙古可汗，應以符合他身分的方式來安葬。但即使這樣，很難令人相信，善良、溫和的真金會要求殺掉他的全部馬匹，會批准屠殺無辜的百姓。

　　「我聽說，你又要走了。」察必說。

　　「是的，我是來向皇后陛下辭行的。大汗派我去北方，帶著他的特別使命去見乃顏。我希望能防止戰爭的爆發。」

　　廣闊的帳篷營地位於蒙古沙漠的邊緣。成千上萬的武士，已集結在乃顏的旗幟下。旗上繡著景教的十字架。長期的遊牧生活，使他們成為倔強、乖戾和野蠻的武士。馬可帶著護衛隊，騎馬穿過帳篷營時，他看到聚集起來效忠乃顏的武士，數量如此之大，令他很驚訝。他看到的強大兵力是一支似乎準備作戰的隊伍。敵意的盯視，來自四面八方。他看到不止一次的蔑視和嘲笑。但是他繼續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乃顏的帳篷。門外站著上衣繡著銅十字架的衛士，在他走近時，他們就向他挑釁。

　　乃顏聽到了吵鬧的聲音，就從帳篷裡出來歡迎馬可。這位蒙古首領的妻子陪他一齊出來，她是一位美麗的吉爾吉斯人。他吻了一下她的前額，她就回到裡面去了，好讓他和客人進行談判。他深知馬可對他是同情的，就熱烈地歡迎他。

　　馬可下了馬，同乃顏一起坐在帳篷的陰影處。他看著顯得更老，更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了。最後，他們談論到大汗準備讓步的條件，然而，就在馬可極力說明和平解決的必要性時，他的周圍仍是一片戰爭的喧囂聲——武士們有的試驗武器，有的磨刀，鐵匠在鐵砧上忙個不停，乃顏的面部表情沒有流露一絲真實的感情。

　　「馬可·波羅，你最好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

　　有一天，也許就在不久，我的叔父就會讓佛教變成帝國的國教。特別是，如果八思巴得逞的話。」

　　「要是那樣，帝國的國教徒和基督教徒就太多了。」

　　馬可說。

　　「帝國還沒有統一，忽必烈無法用武力來維護統一。他要用宗教來統一國家。他最終是要失敗的。」

　　「察必皇后能勸阻他。」馬可開始說。「她」

　　「她是他的妻子」，乃顏打斷了話，「而且是個蒙古女人。她心中有了個死念頭，寧願選擇夫唱婦隨的道路。」他搖搖頭，歎了口氣。「如果真金還活著，事情就可能不一樣我聽說，汗死得很慘。」

　　馬可正要回答，這時一群蒙古人騎著馬從門前走過。他認識他們當中的一人。那是海都汗的女兒，一位美麗而野蠻的武士。但是，沒等他上前問候，這位蒙古人已經騎馬往前走了。

　　「你認識他們嗎？」乃顏問。

　　「我想她是海都汗的女兒，愛吉阿弩克。」

　　「也許是她」，乃顏漫不經心地說。

　　「幾年前，有一次我看過她的摔跤，那種場面令人難以忘懷。」

　　「我想是不易忘的。」乃顏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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