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麥克阿瑟將軍傳 | 上頁 下頁 |
一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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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走向這座島上唯一的一部轎車——一輛老式的小型「雪弗蘭」轎車——就是這輛車把他們帶到100碼以外的一座小樓,他們可以在那裡進行私人會談。總統一行24人以及陪同麥克阿瑟的幾個人上了一輛麵包車到另外一座樓,會議在那座樓裡召開。 麥克阿瑟和杜魯門均宣稱他們單獨在一起的40分鐘相處愉快。杜魯門說他發現麥克阿瑟是「最令人鼓舞、最風趣的人」。麥克阿瑟稱讚杜魯門「有魅力」,而且還直言不諱地說:「我從一開始就很喜歡他。」兩人誰都不信這些表白,但他們的朋友和顧問可能曾敦促他們把這些話寫進他們的回憶錄。正像兩人在私人談話中表明的那樣,他們對彼此的輕蔑依然如故。 最後他們已無話可說。兩人都覺得不能坦誠相見。他們之間最近乎坦誠的對話莫過於麥克阿瑟為1948年捲入政治表示遺憾了。「他們讓我失去了理智。」「他們」指的是那些鼓勵他爭取總統提名的共和黨人。杜魯門告訴他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不必顧慮。 此外,他們還談起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如菲律賓政府面臨的財政問題等等。即使說他們轉而談論起飛往威克島的過程和天氣真好等內容也不足為奇。有一點是肯定的。兩人都不敢接近他們之間存在的那道鴻溝。這太危險了。任何一個人走到這個邊緣都有可能把另一個也拖下去。 他們假裝私下協商後,便乘車到會議室,在這裡他們可以在見證人面前裝作在做同樣的事。各個與會者一落座,麥克阿瑟就掏出煙斗,裝上煙絲,從褲兜裡摸出火柴,剛要點火,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並不是這裡的頭兒,這裡不是第一大廈。他轉向杜魯門詢問總統是否反對。杜魯門機智地回答道:「不,我吸進去的煙量恐怕美國還無人能比呢。 一句妙語使兩人都從無禮帶來的尷尬中解脫出來,當麥克阿瑟已經做出了要抽煙的動作,杜魯門幾乎不可能再說個「不」字了。煙草的味道充溢在這個狹小炎熱擁擠的會議室裡。麥克阿瑟就像絕大多數癮君子一樣,當自己沉溺於尼古丁對,對別人的意願總是無動於衷。 在90分鐘的會談中,杜魯門和他的顧問向麥克阿瑟詢問了許多問題。他們所問的34個問題有一個最共同的特點就是陳腐乏味和盲目自滿。在威克島會議召開時,聯合國部隊已深入北朝鮮,逼近平壤。與會人員中從杜魯門開始無不認為朝鮮戰爭會很快結束。佈雷德利表示,為了向麥克阿瑟提供部隊,美國已將戰略預備隊壓縮到最低限額,同時還讓歐洲發發可危地處於蘇聯的威脅和壓力之下,參謀長聯席會議對此十分關注。麥克阿瑟回答道:「我可以在1月份拿出一個師,」並建議佈雷德利動用在朝鮮的精銳師之一第2步兵師。 會談期間最受關注的話題是停戰後光復南朝鮮的問題。杜魯門還提出了與日本簽署一項和平條約的問題。麥克阿瑟強調日本已經準備好簽署一份條約了。麥克阿瑟說:「所有的軍事佔領都是失敗的。」對日本的佔領需早日結束。 在此會議召開一個星期以前,中國政府曾通過一位印度外交官警告美國,如果美國軍隊接近鴨綠江沿線的中國邊界,中國將參加朝鮮戰爭。中國介入的問題只被提出過一次,是杜魯門提出來的。他曾問道:「中國或蘇聯有沒有可能介入?」 「幾乎沒有,」麥克阿瑟回答道,「如果他們在頭一二個月介入,可能發揮決定性作用。我們現在已不擔心他們介入了……只有五六萬人能過鴨綠江。他們沒有空軍。既然我們在朝鮮有自己的空軍基地,如果中國企圖進入平壤,那就會出現規模最大的大屠殺了。」他對來自蘇聯的威脅同樣表示輕蔑。 杜魯門提出的是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一個必須引起與會者極大關注的問題。實際上,在他的回憶錄中,他稱中國威脅是他威克島之行的兩個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為了有機會更好地瞭解麥克阿瑟)。然而並沒有什麼事能說明他對麥克阿瑟的話有任何興趣。他對他的觀點既沒有表示支持,也沒有表示反對,既沒有懷疑,也沒有贊同。 助理國務卿迪安·臘斯克警覺地注意到他向麥克阿瑟提出的問題都很膚淺,並估計著總統不知什麼時候就要解雇他們。總統對將軍的回答並不太注意,以至他的漠然態度在那些閱讀會議文件的與會者們面前都是那麼明顯。會議結束時還要向坐了滿滿一飛機的新聞記者提供公報,但是他們能知道的不會比總統和有關人員告訴他們的更多。會議沒有記者出席。而會議記錄是另外一回事。它將在政府的最高部門周遊一圈,最後在檔案館裡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杜魯門接二連三地提問,甚至不再佯裝出要對答覆加以消化的樣子。臘斯克害怕這樣一來整個會議會進行得太倉促,顯得無的放矢,不像是真在討論戰略問題了。他匆匆寫了一張條子遞給杜魯門,懇請他放慢速度,「你對這個會議應該表現得嚴肅一點。」杜魯門在紙條上飛快地寫了幾筆,然後推回到臘斯克面前:「媽的,不!我想在遇到麻煩之前離開這裡!」 杜魯門、佩斯或佈雷德利本應該抓住這次機會讓麥克阿瑟瞭解國家安全委員會、參謀長聯席會議、中央情報局和國家安全局的最新想法,即認為中國或蘇聯介入戰爭將使美國面臨風險。戰略情報曾經是,而且現在仍然是來自華盛頓,然後將結果向戰場指揮官傳達。杜魯門,佩斯和佈雷德利像這位將軍——麥克阿瑟一樣剛愎自用,沒有把中國最近提出的警告放在眼裡。然而麥克阿瑟是當時在座的人唯—一位在過分樂觀方面能創紀錄的人。他不惜承擔本世紀中最大的風險之一,一次充斥著種種災難性猜測的巨大風險。這一天,他的判斷嚴重失誤,而他的參謀又如此無能,以至於無論是他還是他們都對自己到底子了什麼還渾然不覺。他說此次「會議」是政治性的。此點固然正確,而一個更聰明的人應該審時度勢,像個政治家那樣,無愧於他所說的一切。儘管麥克阿瑟智慧過人,但他也可能會天真得令人吃驚。 在威克島會議期間,圍桌而坐的各種人都在做記錄。這些記錄是殘缺不全的。但是有一份逐字逐句的記錄,作這份記錄的人甚至不在會議室裡,她就是弗尼絲·安德森。她是陪同總統前往威克島的無任所大使菲利浦·傑塞普的秘書。安德森小組帶著她的手提式打字機乘坐「獨立」號飛機繞地球半圈。她的任務就是把要在會議結束後發表的公報打印出來。當與會者擁擠地圍坐在5張折餐桌旁時,安德森小姐坐在半掩的門背後,沒有人看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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