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麥克阿瑟將軍傳 | 上頁 下頁 |
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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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到達日本的幾個星期以後,麥克阿瑟發表了一篇題為《致出國作戰的老兵們》的聲明。他強調了臺灣的重要戰略意義。麥克阿瑟忍不住自以為是地談論起他潛心研究了多年的「東方思想」。的確,麥克阿瑟的崇拜者們相信,憑藉他超人的洞察力,他瞭解遠東國家人民的思想脈絡。而實際上他對「東方思想」的瞭解只是寥勝於無。瞭解一種文化的關鍵就是語言,而麥克阿瑟不會用任何一種亞洲語言講話或閱讀。1905年,他對亞洲大陸進行過短暫的訪問,此後他就再沒有涉足亞洲大陸。他真正接觸過的為數不多的亞洲人只是幾個保守的日本政客。他對中國、緬甸、朝鮮和其它亞洲國家的瞭解並不比那些看過幾篇學術文意的人多多少,而這些學術文章的一大重要特徵就是膚淺。他宣稱東方人只崇尚實力(佛教徒和儒家們一定認為這簡直匪夷所思),他還目空一切地下結論說:「有些人宣揚太平洋地區和平,說什麼如果我們保衛臺灣就會使亞洲大陸跟我們疏遠,我看沒有什麼比這種老掉牙的觀點更荒謬的了。」 杜魯門讀到這句話時怒不可遏。這幾乎是在不加掩飾地指責他拒絕讓美國保衛臺灣的事。麥克阿瑟在一些敵視杜魯門政府的出版物(如《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等)上發表了該聲明,這一舉動使事情更糟了。杜魯門聽說這件事以前,印刷機已經開始轉動,而電臺正在把麥克阿瑟的聲明向全世界播發。 杜魯門考慮免除麥克阿瑟的聯合國軍總司令一職,讓他繼續擔任盟軍最高司令,把朝鮮和臺灣事交給佈雷德利負責。不過,杜魯門再次避免了與麥克阿瑟發生正面衝突所產生的政治影響——麥克阿瑟這個人要是受到這樣的公開侮辱的話,幾乎肯定會提出辭職的——杜魯門給他發去了一封既荒唐可笑,又義憤填膺的電文:「美國總統命令你撤回《致出國作戰的老兵們》的聲明,因為該聲明中有關臺灣的各種描述與美國的政策相悖,而且對美國在聯合國的地位不利。」麥克阿瑟極力為自己的無辜進行辯解,但顯然他不可能「撤回」他的聲明了,除非這是在昨天。他所能做的就是再發表一篇聲明否認《致出國作戰的老兵們》的聲明,而他就是這麼做的。 1950年秋,哈裡·杜魯門和民主黨忐忑不安地考慮著中期選舉的事情,在他們看來中期選舉就像一場災難。杜魯門死後的知名度遠遠勝過他生前的任何時期。在他的總統生涯中唯—的一次享受到民心所向的快樂就是1948年擊敗杜威的時刻了。 仁川戰役之後,杜魯門決定通過與麥克阿瑟這個當時最受矚目的人進行單獨協商以抬高他自己的聲譽。杜魯門最成功的傳記作家戴維·麥卡洛堅決否認杜魯門此舉是出於政治目的,他引用奧馬爾·,佈雷德利的話反譏這種指責為「一派胡言」。而事實卻是佈雷德利很難被認為是個客觀的見證人。作為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他沒有斷然否認就等於承認了他是幫派政治的熱心參與者。杜魯門的另一位傳記作家卡貝爾·菲利浦和杜魯門的所有參謀都有過個人的接觸,他坦率地承認,這次會面的主要議題確實是政治性的,正像我們可以看到的那樣,當總統和麥克阿瑟最終會面時,他們沒有認真討論過任何戰略問題。 杜魯門一行的組成就能說明總統的真正意圖了。奧馬爾·佈雷德利和陸軍部長弗蘭克·佩斯和杜魯門一起飛往威克島,但是新任國防部長喬治·馬歇爾卻沒有同行。在威克島之行的一個月以前,杜魯門對過於野心勃勃、粗暴好鬥的路易斯·約翰遜終於忍無可忍,炒了他的魷魚。馬歇爾返回五角大樓,顯然他很不情願,但是還不能抵制責任的再次召喚。儘管這種責任感是有局限性的,而加入杜魯門到威克島拉選票的旅行隊伍則超出這種責任感範圍。迪安·艾奇遜也決定不參與這種明顯的政治性活動,他也沒有去威克島。 馬歇爾和艾奇遜的缺席本身就足以說明要討論的並不是什麼真正重要的事情。他們打算討論的是一些並不重要的基本戰略問題。杜魯門對此並不介意,他的主要用意在於使這次會議引起新聞界的廣泛關注。大批記者湧入威克島,記錄這次歷史性的會晤。 杜魯門要求麥克阿瑟在位於華盛頓和東京中間的火奴魯魯和他會面。他通知麥克阿瑟,他們還可以把威克島作為備選地,在那裡會面,威克島是一個珊瑚礁島嶼,在日本以南不到2000英里。所以麥克阿瑟自然選擇了威克島。這次會晤是杜魯門的主意,而麥克阿瑟當然知道這是一次政治行動。如果杜魯門堅持在戰爭中期拉選票的話,那麼麥克阿瑟就是世界上最後一個能讓這件事如願以償的人了。這就是杜魯門為什麼會不辭勞苦地繞半個地球,去近1.5萬英里以外的地方會晤。 10月15日他們短暫的會晤是他們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會晤。這一事件在1950年後的麥克阿瑟和杜魯門的傳記中都有重筆描繪,至少被改編成一部故事片和一部電視記錄片,還被搬上了百老匯的舞臺。《美國凱撒》等褒揚麥克阿瑟的記載從麥克阿瑟那本靠不住的《回憶錄》和惠特尼為這位將軍撰寫的謅媚傳記中汲取了大量素材。因此這類書並非十分可信。另一方面,杜魯門早期記錄則多半依據杜魯門的大事記,這裡充斥著半真半假的記錄、胡說八道和輕蔑言辭。 根據記錄,杜魯門離開白宮後接見過幾位記者,他的飛機「獨立」號和麥克阿瑟的洛克希德公司出產的「盟軍最高司令」號飛機同時飛抵威克島上空,盟軍最高司令麥克阿瑟叫他的飛行員等杜魯門的飛機落地後再著陸。而杜魯門卻命令麥克阿瑟的飛行員立刻著陸。當兩架飛機最終降落在堅實的地面上後,麥克阿瑟在機場管理大樓躲了45分鐘,拒絕走近「獨立」號,傲慢地試圖讓總統下飛機後來見他。但是杜魯門端著可笑的墨西哥人的架子就是一步也不肯動。而且他一下飛機就對麥克阿瑟大肆指責了一番,讓這位將軍的臉「紅得像甜菜根」並保證將來要守規矩。這故事講得是真夠熱鬧,但沒一句話是真的。 實際情況是:麥克阿瑟態度無禮令人氣憤,但杜魯門這樣的政治家實際上沒有計較這些。只要這次會晤能到達預期目的,這位總統是準備原諒麥克阿瑟的所有無禮言行的。但是後來,當他想做的政治宣傳未能實現時,杜魯門回想起這位將軍的種種怠慢和不恭,不禁怒火中燒,並憤憤不平地對這些事件添油加醋,直至與當時發生的一切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麥克阿瑟的「盟軍最高司令號」比總統預期到達的時間提前12小時在威克島著陸。飛行途中,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過道上來回踱步,一想到杜魯門為了在11月為民主黨多拉選票竟採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將自己從戰爭中拖出來就非常惱火。將軍的參謀們為了確保麥克阿瑟能在開會前有機會睡一會兒,便安排他比杜魯門提前12小時到達威克島,還安排好讓他能按時迎接總統。然而當這位盟軍最高司令到達威克島時,他憤怒得無法入睡,只是極不舒服地打了盹。 美國軍界有一個公認的慣例和做法,當總司令從飛機、汽車、輪船、馬或其它交通工具上下來時,在場的高級軍官必須在那裡迎候。但是當「獨立」號飛機在空中盤旋準備著陸時,麥克阿瑟並沒有率領歡迎隊伍在機場迎候總統的到來。相反麥克阿瑟坐在25碼以外的一輛吉普車上。旋梯被推到飛機跟前,機艙門開了,杜魯門出現在門口。正當他開始走下旋梯時,麥克阿瑟下車穿過這25碼,大步流星地趕上去,和杜魯門同時到達旋梯底部。 麥克阿瑟這些做法可能是為了用一種戲劇性的方式處理他們初次會面的這一瞬間,但是從象徵意義上講,這麼做就等於是將他自己和總統放在同一層次上了。就像是為了確認這一點似的,他甚至做得向他的總司令敬禮而只是握了握手。麥克阿瑟一向討厭敬禮。他認為這種古老的儀式和交出佩劍並親吻團旗一樣都是迂腐的軍旅遺風。現代人更願意握手。而且羅斯福也不拘禮,這一點很確實。但麥克阿瑟並不知道也不在乎杜魯門是否希望他向他敬禮。他只是跟他握了握手。 在他們握手時,杜魯門說:「你好嗎,將軍?我很高興你能來,我盼著見到你盼了很久呢。」麥克阿瑟對此回答道:「我希望下次不會這麼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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