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阿瑟將軍傳(60)

六〇

　　只有約翰很遺憾離開馬尼拉。他喜歡他上學的學校和他周圍五彩繽紛的生活。離開馬尼拉賓館前，他上頂樓向麥克阿瑟一家道別。瓊把他帶到陽臺上，將軍正在一盆盆的植物之間踱步，兩手像拿破崙一樣背在身後。「他的戲劇性衝動立刻顯現出來。他走過來和我握手——以他一貫的方式把他的左手放在我的右肩上，詳細地回憶起我在高年級時被選為什麼什麼……將軍的記憶、魅力和對一個毫不起眼的男孩表示興趣的能力給我印象很深，也在很大程度上說明了他為什麼能留住他想要的人，包括我那位頑固的老爹」。

　　將軍和瓊到艾森豪威爾返家的船上送別。他們似乎友好地分開了，沒有明顯的對立。但關於麥克阿瑟的一本暢銷書說，麥克阿瑟把艾克形容成「我最好的書記員」。而關於艾森豪威爾的一本暢銷書說，艾森豪威爾稱「我在麥克阿瑟將軍手下研究了？年戲劇」。兩個故事都有可能，但都沒有可靠依據。並且要懷疑它們也有充足的理由。麥克阿瑟和艾森豪威爾此後一直保持聯繫，即使沒有別的事也通信，僅僅是為了表示尊敬對方才能。艾森豪威爾告訴克萊頓·詹姆斯：一我們倆之間的敵意被誇大了。不管怎麼說，兩個共事7年的人之間一定有著很緊密的關係。」

　　訓練菲律賓陸軍後備役部隊的頭一年，失敗與挫折不斷。營地沒準備好，合格的軍官不足，沒法訓練後備役部隊或保障有限的裝備能得到良好的維護。雖然建設得不錯的菲律賓軍隊的作戰能力備受美國軍官讚賞，但新生的菲律賓陸軍的指揮能力還需大力提高。

　　每年要訓練4萬後備役隊員，訓練內容包括5個半月的基礎課和高級步兵課。除了基本的軍事訓練外，還對年輕的菲律賓人進行基本的文化教育，進行一生中的首次正規健康檢查，調節食物結構，進行體格鍛煉。可是，最後他們一返回村莊便和以前一樣，營養不良，體質羸弱。在菲律賓的首席美國專家之一伊瓦特·D·赫斯特認為，麥克阿瑟的訓練計劃註定要失敗。赫斯特告訴哈羅德·伊克斯：「在菲律賓，保持一支訓練有素軍隊的唯一辦法是建立常備軍。」麥克阿瑟想創建一支非瑞士人的瑞士軍隊。

　　然而，如果有一個人此刻還相信這一計劃的話，那個人就是麥克阿瑟。他的計劃要求每年建3個師，每師7500人。到1946年，菲律賓將擁有30個後備役師。麥克阿瑟說，要保證這個新國家的國防，這是「最低限度」。他的戰略是「灘頭防禦」——在入侵者剛登陸，最易受攻擊時迎擊之。若有一支按他意圖訓練的軍隊，達到他希望的實力，有他希望的裝備，他認為，日本人至少要付出50萬傷亡和50億美元的代價方能征服菲律賓。

　　當時，麥克阿瑟的部下極力為新生的菲律賓陸軍尋求裝備。它們通過借貸方式從陸軍部得到了一些物資，但陸軍部和國務院都反對將武器發給成千上萬政治立場不明確的人。而最大的障礙在於，陸軍計劃人員普遍認為麥克阿瑟的計劃不現實。1937年7月，吉米·奧德與陸軍計劃部部長斯坦利·恩比克少將會談後悲觀地得出結論：「我徹底明白了，他對我們的計劃幾乎沒有信心。」恩比克似乎認為，所有運往菲律賓的裝備都將落到敵人手裡。

　　無論在何地，麥克阿瑟只要發現誰有用，他就想盡一切辦法將其網羅到自己麾下。奎松想治理群島的水利資源以提供廉價的能源，於是成立了菲律賓能源發展公司。公司從美國招來了兩名倍受尊敬的陸軍工兵軍官，盧修斯·D·克萊上尉和休·J·「帕特」·凱西上尉來監督大壩修建。麥克阿瑟擴建了維多利亞一號堡，為工兵軍官提供辦公室。他對部下說：「我讓他們上這兒來的真正目的是為我們所用，雖然他們由能源發展公司付錢，但當他們不忙時，我可以讓他們幫幫我們。」如他所願，這回他又得手了。

　　他需要做的一切就是說服克萊和凱西為他效力。「他給我和凱西談了一小時菲律賓，」克萊後來寫道，「關於菲律賓的經濟。政治、與美國的關係等等，這是我所聽過的最激勵人的談話。」凱西同樣也被打動了。他最終加入了麥克阿瑟的參謀部，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

　　幾乎就在克萊和凱西到達的同時，威廉·霍格中校奉命來指揮菲律賓軍區的第14工兵團。霍格是討厭麥克阿瑟的少數軍官之一，也將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最成功的陸軍軍官之一（修建阿拉斯加高速公路，在諾曼底指揮工兵特種族，佔領雷馬很大橋）。首次見面他就發現，麥克阿瑟儘管給人感覺是再好不過了，但實際上是個誇誇其談之輩，「滿腦子宏圖」，但沒有給他任何實際的建議。當霍格去見他，談論建一條橫跨巴丹半島的高速公路以改進其防禦，以及如何為菲律賓陸軍找到更多的工兵時，麥克阿瑟似乎只想談橄欖球或西點軍校，最好是兩個都聊聊。

　　給霍格印象很深的是艾森豪威爾，艾克遊說他出任了菲律賓陸軍的工兵司令。在菲律賓，美國軍官一般只工作到約下午1點。霍格同意上午在第14工兵團，下午為菲律賓陸軍工作。聽了麥克阿瑟充滿激情的講話後，克萊也決定這麼幹，他承擔起了監督工兵訓練的任務。他們開始時只有五六個工兵軍官。霍格估計，麥克阿瑟的計劃要想有成果，菲律賓陸軍在1946年以前需要有3500名工兵。他們從何而來還不得而知。霍格1940年離開菲律賓時，菲律賓陸軍的工兵軍官還不到100名。

　　防禦計劃還要求建立一支小型海軍，大約包括50艘魚雷艇。麥克阿瑟設想它們將蜂擁而出，擊沉進入林加延灣的敵登陸艇。海軍對參與他的這一計劃不感興趣。當他試圖讓海軍為他生產魚雷艇時，海軍當即拒絕了，說這麼做不合法。

　　唯一能得到的是英國魚雷艇，由托尼克羅夫特工廠製造。當艾森豪威爾得知其造價時，他動搖了。每艘造價為25萬美元。50艘將花去1250萬美元，等於18個月的菲律賓國防開支。沒處找這麼多錢。

　　麥克阿瑟認定他需要自己的海軍專家。與艾克一起玩高爾夫球的有一名風度翩翩的海軍中尉錫德·赫夫。一天，錫德在打高爾夫球時突發心肌梗塞，他海軍軍官的前程在球道上中止了。赫夫回國養病。令他驚訝的是，他收到了麥克阿瑟的一封信，請他回馬尼拉任他的海軍顧問。1936年12月，赫夫到維多利亞一號堡報道，在麥克阿瑟佈滿軍旗的辦公室裡受到接待，麥克阿瑟踱來踱去，語調激昂，反復地擺弄鉛筆。然後麥克阿瑟轉入了正題：「錫德，我想有一支裝備摩托魚雷快艇的菲律賓海軍。假如我弄到錢，10年內你能造多少艘？」

　　赫夫不禁脫口而出：「將軍，我一生中還沒有見過摩托魚雷快艇。」

　　「沒關係，」麥克阿瑟道，「你會見到的。」

　　赫夫全身心地投入了這項艱巨的工作，努力不辜負麥克阿瑟寄予他的厚望。赫夫想設計一種托尼克羅夫特艇的廉價複製品，用菲律賓當地的原料，但一艘也沒有造出來。

　　麥克阿瑟還計劃建立一支擁有250架飛機的菲律賓空軍，主要是戰鬥機和教練機。陸軍航空兵派了兩名軍官來協助他，兩人都深深地被麥克阿瑟所打動。其中休·帕克中尉「驚訝地發現麥克阿瑟對空軍訓練了如指掌。」但是，在一個連會開汽車的人都屈指可數的國家裡，飛行訓練可是個巨大的挑戰。麥克阿瑟指望他能「讓他們爬下水牛，鑽進飛機，但他們對於速度、距離以及任何機械東西的領悟力太差了。」

　　當帕克到維多利亞一號堡報道時，艾克對他講起麥克阿瑟做事的方式。「他從不讓你做他認為你做不到的事。所以，如果他讓你做某件事，回答必須是『是的，長官。讓我試試。』或者乾脆就是『是，長官。」帕克按艾森豪威爾的話去做了。不久後他駕駛一架小型訓練機穿越颱風飛了12個小時，給一個與世隔絕的麻瘋病基地送血漿。帕克以為自己隨時都可能完蛋，可令他驚奇的是，他沒事兒，與麥克阿瑟所期望的一樣。

　　帕克的上級威廉·李中尉對建立一支巡邏艇艦隊的想法嗤之以鼻。現代戰鬥機每架耗資5一6萬美元，它對付任何入侵力量的效果都比用巡邏艇好。李是喜歡爭辯的人，當他給艾森豪威爾提出這個問題時，艾克說：「我們去見老頭子。」於是他們就在馬尼拉賓館的陽臺上或在長方形的書房裡會談，麥克阿瑟甩著帶足球墜的金錶鏈踱著步，李則陳述他的觀點。「當然，」他回憶道，「你見麥克阿瑟時說話的機會不多，都是他說。不知道什麼鬼原因，他稱我『準將』，後來我居然真成了一名準將。」他沒有說服麥克阿瑟放棄巡邏艇計劃，但他深信「麥克阿瑟是這個國家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戰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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