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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1937年1月到1939年7月,保羅·V·麥克納特當了兩年半的高級專員。他是共濟會第32批會員,麥克阿瑟終於有了個可以依賴的朋友。麥克納特最初對菲律賓防禦計劃持懷疑態度,但後來轉而同意麥克阿瑟的觀點,只要有足夠的錢和裝備,他將在1946年建立起菲律賓的防禦體系。

  1939年7月,麥克納特回國角逐1940年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他從未想到羅斯福會尋求第三次連任。風度翩翩,能力出眾的麥克納特消失了。這時,麥克阿瑟電告羅斯福的助手斯蒂芬·厄爾利:他「很樂意……在這裡能為總統和國家很好地效力,這個暴露的前哨基地是我們防禦系統中最薄弱的環節。」這等於他婉轉地在說,他願意當高級專員。

  然而,事與願違羅斯福選擇了弗蘭西斯·塞耶替代麥克納特。塞耶以前曾是哈佛法學院的講師,他娶了伍德羅·威爾遜的小女兒傑西。他還曾任暹羅國王的外交顧問,這位國王就是後來的《國王和我》油畫中那位尤爾·布裡爾的孫子。塞耶回美國後繼續在哈佛法學院執教。1932年,他當上了副國務卿,這是對他在1932年任羅斯福總統外交政策顧問期間的出色工作的獎勵,但他在任副國務卿期間,沒有表現出很強的能力,所以羅斯福對任命他為高級專員仍心存疑慮。塞耶是個靦腆古板的波士頓文人雅士,與奎松及其助手們不是一路人。他們賭博,在總統遊艇上兜風,吃菲律賓的美味孵蛋(一種即將孵出小雞的煮蛋,吃的時候一嘴細毛,小雞的爪子嚼得嘎嘎作響)。但羅斯福還是任命了他。

  當塞耶1939年秋到達馬尼拉時,他發現奎松很害怕戰爭,有時甚至是驚惶失措。他從麥克阿瑟處接到的關於菲律賓陸軍進展樂觀的報告與那些能幹的菲律賓軍官的悲觀預測反差太大。奎松日益清醒地認識到,訓練有素的軍官太少,幾乎沒有現代武器,要想保衛菲律賓還需要很長時間,甚至10年也不夠。他苦澀地嘟嚷道:「麥克阿瑟騙了我。」

  德國一個月不到就吞併了波蘭,這似乎是個可怕的預兆,日本軍隊也會對貧窮的菲律賓作出同樣的事。他在共同體新國防部成立時的演講中說,國防部有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奎松語調悲觀地說:「即使我們武裝每一個男人,也無法保衛群島。」他公開請求羅斯福談判簽訂一份中立條約,來保護菲律賓產此後不久,他對麥克阿瑟講了他的疑慮。他說,如果1946年我們獨立了,有30萬軍隊嚴陣以待,而日本決定進攻,到那時會出現什麼情景?麥克阿瑟告訴他,菲律賓能堅持戰鬥6個月,那時候需要繼續進口彈藥和其他重要必需品。奎松困惑地問道:「要是日本人進攻,我們又沒有海軍,怎麼運進這些給養?」

  麥克阿瑟告訴他,他只能寄希望於英國或別的海軍大國決定干預,阻止入侵。如果那樣,奎松問,「有什麼必要花錢維持一支開銷龐大的軍隊呢?」麥克阿瑟對此未作明確回答。

  奎松還想知道,棉蘭老島怎麼辦?棉蘭老島是菲律賓南部的最大島嶼,距日軍在帕勞群島的基地僅600英里。麥克阿瑟的防禦計劃可以給棉蘭老島以強有力地保護嗎?麥克阿瑟承認不行。「那麼什麼最終能阻止日本佔領棉蘭老島呢?」同樣,麥克阿瑟沒作出任何保證。

  儘管有這些話,麥克阿瑟繼續在公開場合宣稱防禦計劃進行順利,群島能夠也將得到保護。奎松大為震驚。他對塞耶說,麥克阿瑟對公眾的講話簡直「荒唐」。解釋只有一個,「麥克阿瑟將軍瘋了"。

  他請塞耶幫忙把麥克阿瑟召回美國。塞耶很願意——他並不欣賞麥克阿瑟——但沒有書面請求他不會這樣做。奎松是個精明的政客,他不願留一份記錄文件證明他曾從背後戳了他的軍事顧問一刀。他和他的陸軍元帥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不過奎松可以不接見他。麥克阿瑟得到通知說,從現在起,他將與總統的秘書喬格·瓦爾加斯接觸,奎松不願再見他。如果這一侮辱是想讓麥克阿瑟放棄,那沒有作用。他忍受了這一侮辱性的新安排,但針鋒相對地告訴喬格:「喬格,總有一天你的老闆想見我而我也可以不見他。」

  那些日子麥克阿瑟很難過。他和奎松的關係破裂了,而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塞耶。1940到1941年間發生的一切都沒能改變他對這位謹小慎微、自高自大的律師的看法,是羅斯福硬將他塞給他的。更糟糕的是,麥克納特離開時,羅斯福將島嶼事務局從陸軍部劃給了哈羅德·伊克斯及其內務部。因此麥克阿瑟需通過塞耶間接地與伊克斯打交道。伊克斯堅持要塞耶監督保衛菲律賓的準備工作。

  雖然塞耶毫無疑問是羅斯福在菲律賓的代表,他卻是共和黨歷史上履行這一任務的最木稱職的人選。塞耶是位綏靖主義者。儘管塞耶年輕時身體健康,他還是利用他是威爾遜總統女婿的影響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逃避了兵役,去為青年基督教協會工作。即使到了1940年,他仍認為戰爭木可能打起來。他深信,雖然歐洲遭戰爭蹂躪,但太平洋不會有戰爭,當然美國不會捲入戰爭。麥克阿瑟厭惡他,奎松也是,他認定塞耶是另一個出身高貴,彬彬有禮,受過良好教育的種族主義者。

  那麼,麥克阿瑟向誰求助呢?當然不是陸軍部。1940年6月,一群支持美國站在英國一邊進行干預的有地位的共和黨人說服羅斯福解除了孤立主義者哈裡·伍德林的職務。羅斯福勸說亨利·史汀生出任陸軍部長。史汀生也不是麥克阿瑟的朋友。

  新任總參謀長的喬治·C·馬歇爾想盡力幫助麥克阿瑟,但除了告訴菲律賓軍區新司令喬治·格魯納特少將儘量與麥克阿瑟合作之外,他也無能為力。格魯納特討厭幫助麥克阿瑟去做顧問的任務,因此他盡可能地袖手旁觀。

  1940年12月,已回國並在部隊工作的艾森豪威爾給麥克阿瑟寫了一封長信,告訴了他很多事。他告訴他的前老闆和良師,陸軍部正忙於起草美國歷史上第一部和平時期徵兵法案,根本無暇顧及菲律賓。艾克還指出,陸軍採用的新兵訓練計劃看上去就好像是麥克阿瑟創建菲律賓陸軍計劃的翻版。」

  1940年10月,海軍給亞洲艦隊新派了一名司令官托馬斯·哈特上將。麥克阿瑟也許有過一閃而過的念頭,他終於有了一個同情他、願聽他說話的人。雖然哈特有四顆星,哈特的「艦隊」只有一群不起眼的老式艦艇,其作戰能力令人懷疑。哈特自嘲道:「我所有的艦艇都夠投票的年齡了。」

  麥克阿瑟一家和哈特一家相識已40年。湯米·哈特曾是麥克阿瑟當海軍的哥哥亞瑟的密友,並是1923年亞瑟葬禮上的護樞官。但即使如此,麥克阿瑟發現哈特對他根本沒信心。哈特能夠無動於衷地坐著,看著麥克阿瑟踱來踱去,口若懸河,時而低聲細語,你必須樹起耳朵才能聽清,時而慷慨激昂,似乎預示風暴的到來,像一種奇怪而強大的音樂從麥克阿瑟嘴裡噴湧而出,要打動最漠然的聽眾,把他推向他從未想過要達到的命運終點。哈特是少數能抵禦這種誘惑的人,也是少數能當面叫他道格拉斯的人。但當麥克阿瑟情緒激昂地對哈特講他將如何防禦海灘時,海軍上將覺得他的兩栖登陸作戰的知識似乎已經過時。哈特到菲律賓後不久得出了結論:「道格拉斯瞭解的很多事原本並非那樣。他很會說服人,這兩樣加在一起是危險的。」即使如此,哈特還是很敬佩麥克阿瑟的戰鬥精神。

  麥克阿瑟的周圍到處是批評家、持懷疑態度者和對手,他對他代表兩個政府所做的事沒有絲毫幻想。這兩個政府只在一點上是一致的,那就是不感激他,不幫助他。1940年3月,他寫信告訴一位老友:「遠東的形勢極不穩定。如果有人想預測它的未來,他不是傻子就是騙子……過去的4年裡,我盡了一切努力加強這個薄弱的要塞……有很大的進展,但距我希望的相去甚遠……」

  經過多次談話後,哈特1941年1月認定麥克阿瑟已經受夠了。他覺得麥克阿瑟想「逃避,因為他在工作上不快活」,只是共同體付給他的大筆津貼使他留在了菲律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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