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李約瑟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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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中國文化的魔力 1937年,劍橋大學來了3位中國的生物化學家。他們都是準備考取博士學位的研究生,在工作上和主人公李約瑟比較接近,有時在鄰近的實驗室工作。 他們是沈詩章、王應睞和魯桂珍。 沈詩章畢業于燕京大學,是由丹麥的林登斯特羅姆蘭格教授介紹來與李約瑟研究兩性動物卵內不同地方的呼吸比率,當時被稱為「呆巴子」的超微測微器的。王應睞畢業于金陵大學,是以庚款留英公費生資格進入劍橋大學。他先從維生素方面的研究,取得博士學位後,又在莫爾特諾研究所跟隨細胞色素發明者戴維·凱林研究血紅蛋白。 魯桂珍生於1904年,湖北人。南京藥商魯化國之女。畢業于南京金陵大學文理學院,畢業後曾在北平協和醫院深造過,後輾轉到上海雷士德醫學院研究所從事生化營養方面研究工作,專攻維他命B和關於腳氣病等醫學問題。到劍橋之後,魯桂珍與李約瑟的夫人李大斐一起工作。 李約瑟不久便與這3位留學生建立了友誼。他們經常在一起討論中國的儒、道思想。他與由其妻指導的魯桂珍關係更密切。那時,李大斐與魯桂珍下午走出生化實驗室後,經常到李約瑟的房間一起吃茶點,這時李約瑟從寫字臺旁一躍而起,一邊哼著民歌,一邊給她們煮菜。一次閒談中,李約瑟問起魯桂珍為什麼中國在科技方面無所成就。這話深深刺痛了魯桂珍。 她(魯貴珍)的父親魯茂庭(字化國)是南京一位著名的藥劑師,對中國醫藥都很有研究。他除了教導女兒欣賞和瞭解現代科學以外,還使她相信:中國古代和中古代的醫師和技士們的本領要比大多數漢學家願意承認的強得多。人類歷史上一些很基本的技術正是從這塊土地上生長出來的,只要深入發掘,還可能找到更有價值的東西。至少必須說,中國的全部科學技術史,應該是任何一部世界成就史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 魯桂珍成功地傳播了這個信念。 這席話改變了李約瑟的後半生。 那個時代,科學史領域內「西方中心論」占統治地位。西方人從現代的科學技術回溯過去,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科學思想的發展起源於古代地中海各民族的經驗和成就,是從伽利略和凡薩裡烏斯開始,從而得出歐洲人得天獨厚的結論。因此,第三世界國家要發展,就必須要走西方化的道路。 魯桂珍的話像一道閃電激起李約瑟頭腦中智慧的光芒,使李約瑟意識到自己觀念上的武斷。隨著對中國文明瞭解加深,他愈來愈體悟其迷人之處。 李約瑟的家庭沒有出過外交家、商人,也沒有出過傳教士,沒有什麼人使李約瑟在童年時對世界另一邊的可與希臘和羅馬媲美的偉大文明有任何瞭解。但是隨著他對中國文明瞭解的加深,他愈來愈覺出東方文化魔力,從而發生了「信仰上的皈依」。李約瑟深思熟慮地用了「皈依」這個詞,有其特定的內涵。 「皈依」出自《聖經》,講的是猶太教徒掃羅在去大馬士革搜捕基督教徒的途中,被強光照射,耶穌在聖光中講話,囑他停止迫害基督徒,從而使他易名保羅轉奉耶穌基督。在這裡,李約瑟表達了對中國文明「一見傾心」的心情。 李約瑟決心向他的研究生學習漢語。在這以前,他不認識任何漢字,但李約瑟知難而進。李約瑟對漢字愛慕不已。他後來回憶說:「為了東亞研究的課題,以優異成績通過語言考試而在教室裡學習漢語,和不帶功利目的、作為一件有趣的事而學習,這兩者是有差別的。」這種古老的文字,儘管字義很曖昧,卻有一種精煉、簡潔和玉琢般的特質,給人的印象是樸素而優雅、簡潔而有力,超過人類創造出來的表達思想感情的任何其他工具。閱讀漢語,像夏日遨遊江河那樣暢快淋漓。 在SCC序言中記敘的兩件事情是李約瑟學習漢語的一個寫照。 在第一卷總論第七章的引言中,李約瑟寫道: 「大約在15年前,有一天我在友人古斯塔夫·哈隆教授的書房裡,和他共同閱讀古書《管子》,這本書主要是道家思想的,數次聚會中,有一次,他建議很快翻過我們正在讀的那一章的某些材料,因為其中似乎只包括些關於動物的無意義的神話。可是我卻仔細地研究了它。結果發現,其中有一段文字談到某些海洋動物受到月亮循環的影響,它們的大小隨著月亮的盈虧而增大或縮小。我感到極大的驚奇,因為我記得亞裡士多德曾說過完全相同的話」 古斯塔夫·哈隆教授是捷克漢語教授,他從倫敦來劍橋任教。他知道李約瑟的情況,為了使他極早掌握這門語言,特地安排每週兩小時,與李約瑟討論自己將翻譯出版的《管子》。《管子》是李約瑟接觸的第一部中國原著。這件事體現了李約瑟治學嚴謹,從不人云亦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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